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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186)+番外

秋辞想了想,托着腮摇了摇头,然后无聊地玩起手边的杯子垫。

席扉把手机放回耳边,问电话那边:“爸,我叫着秋辞上你那儿过年行吗?”

秋辞立马坐直了,睁圆了眼睛看着他,惊讶他竟有如此坏心眼,这么利用老人家的善心。

席扉伸长胳膊摸摸他后颈,像安抚受惊的小猫,又和电话里说了两句,秋辞与席扉相识后的第二个除夕夜便有着落了。

大年三十儿那天,秋辞和席扉给自动浇水器灌满水,提上大包小包的礼物——其中最重的是秋辞给席扉的小侄女贝贝挑的两套儿童丛书,两人一起去了席扉父亲家。

张阿姨也回老家过年了,他们去的时候老爷子正一个人包饺子。两个年轻人洗洗手加入进去,一开始打下手,后来就成为主力,秋辞擀皮,席扉包,井然有序。

老爷子自觉退到门口,看着儿子手脚麻利地干活,想起他小时候喜欢在大人包饺子的时候守在厨房门口,等着大人不小心掉一两个饺子皮。掉到地上地上的面就是他的,让他拿着去当橡皮泥玩儿。席扉小时候总觉得饺子皮比橡皮泥更好玩儿。

最后馅用完了,面还有余,席扉把面团搓成两个小球,摞一起变成一个小雪人,拿给秋辞看,用以弥补今年春节没雪的遗憾。

两人不知道老爷子就在门外,脑袋凑到了一块儿,秋辞从装馅的盆里捏出两个胡萝碎当眼睛,席扉从出柜里找出黑芝麻,捏一粒放眼睛下面当嘴,然后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说正好放反了。

老爷子在门外看着,和他们一起笑着摇了摇头,拄着拐杖看电视去了。

煮饺子的时候,秋辞让席扉去外面陪父亲说会儿话,他来看着锅就可以了。很快煮好第一盘,秋辞端着饺子出去,看见沙发上的父子俩本来说着话,见他出来便停住了,和他说起不相干的。

秋辞笑着应话,顺便瞟一眼电视,里面正在放祖孙三代同堂的欢乐影像。

老爷子去拿自己珍藏的好酒,席扉把电视声音调小,在秋辞耳边小声说:“别多想,我爸不是那种家长。”

哪种家长?当然是徐东霞那种家长。秋辞把徐东霞拉黑了,用席扉的手机看徐东霞的朋友圈,光年夜饭就发了好几条,还有好几张和兄弟姐妹的合照,努力向人证明自己这个年过得无比的好。

秋辞促狭地问席扉:“你要不要点个赞?”

席扉哭笑不得地双手捂脸。

老爷子珍藏的白酒度数不低,秋辞平日里喝得少了,酒量比不上从前,一盅下去就有些飘然了,席扉更是喝得双颊通红,眼里闪着醉意的水光,在老父亲眼皮子底下就忍不住盯着秋辞看。还好不是真的醉了,忍住了没有亲上去。

老爷子看不下去他这样,吃饱了就回自己屋里了。两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就着春晚醒酒。

席扉喝了酒要么眼泪多,要么就话多,絮絮叨叨说现在过年没什么年味儿了,新衣和好饭没什么吸引力了,春晚也提不起兴趣,不下雪还不放炮,又问秋辞小时候怎么过年,守不守岁。

秋辞说:“我大年三十儿要学习,要是作业写完了就自己找题做。”

“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说,除夕那天还坚持学习,就能证明这个人足够勤奋,还有自制力。”

席扉一个仰倒,朝秋辞竖起大拇指,也不知是夸赞秋辞还是讽刺秋辞的母亲。

“那你应该不喜欢过年吧?”他问。

秋辞摇头,“确实没觉得过年有什么意思。”

“红包呢?小时候都穷,应该还挺喜欢红包的吧?”

秋辞说:“我没有红包。”

席扉又是非常惊讶的样子。

秋辞倒是一脸平静。

席扉后来明白秋辞的这种平静是什么意思。有一次两人吃饭的时候一起看野生动物的纪录片,猎豹被其他动物抢了食物后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席扉纳闷,说:“它怎么都不急?”秋辞回:“它习惯了。”

习惯了,这就是秋辞那些平静的来源。

秋辞平静地向惊讶的席扉解释:“我可能长辈缘就是比较差吧,我爸妈和叔伯姨舅他们没什么来往,也不像别人家一到过年就领着小孩子到处串门,所以没人给过我红包。”

席扉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会儿。”然后起身去了自己父亲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席扉扶着父亲出来了,秋辞忙站起身来。

老爷子从兜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席扉一个,又递给秋辞一个。

秋辞慌张得不敢接,老爷子拿出长辈架势,硬塞他手里:“拿好。你们虽然都赚钱了,但是在我们眼里,你们不管长到多少岁,都是孩子。”然后他有些郑重地对两人说:“红包压邪祟,席扉和秋辞拿上压岁钱,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