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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61)+番外

秋辞心想,不和他争了,在停车场两人就为停车费争过一次。其实他从来就没有盛席扉那种抢着买单的老派作风,何况某人此时正心情不爽。以前真不知他有这么大气性。

但盛席扉一直防着秋辞,油刚加满,工作人员还没说话,他就抢着把信用卡递了出去。他们的油箱在右侧,盛席扉的身子越过秋辞将胳膊伸出窗外,另一只手将秋辞的两只手腕紧紧攥住,不让他乱动。

秋辞猛地躬起背,额头磕到盛席扉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盛席扉想起他的手腕,忙松开手,心慌地去看自己是不是干了坏事。

秋辞比他更慌,糊里糊涂被执起手。刚刚双手被困的感觉还留在皮肤上,被始作俑者第二次碰触,不仅被抓住的触感重现了,被陌生气息所笼罩的感觉也重现了。异样的感觉通过双手飞快地往身上缠,像非常非常细的绳子,将他整个躯体密密地捆住了。

秋辞尽量自然地把手从盛席扉手里抽出来,怕冷似的抱紧怀里的羽绒服,把双手藏在下面。

车外的工作人员直接把卡递进车里,看在豪车的面子上还有几分耐心,“你们听不见我说话吗?麻烦请快一点儿,后面来车了。”

盛席扉忙把卡接过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担忧地问秋辞:“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秋辞摇头,他刚才根本没顾上疼不疼。但他马上想到这就没法解释自己刚才被抽了脊椎骨般的反应,又开始撒谎:“你刚才压着我胃了。”

盛席扉内疚极了,把车泊到加油站外的露天停车场里,“你胃不好?”

“是……”这不是撒谎。

“是不是晚上吃太少了?”

“可能是吧。”这也不是撒谎。可是两句真话连在一句谎话后面,就都成了谎话。

盛席扉看起来自责得要命,“不该那么着急跑过来,应该先让你正经吃顿晚饭……你在车里歇会儿,我先去那边商店给你买点儿吃的!”

秋辞赶紧说“不用”“不严重”“不疼”,但是盛席扉已经跑出去了。他看着那个很快就跑远的人影,终于敢把双手从衣服里拿出来。他像吉普赛女巫端看水晶球那样地端看自己的手腕,骇人而可疑的淤红,青色的完好的血管,被皮肤覆盖的山脊形状的软骨,看不出任何有关未来的启示。

盛席扉跑回来了,只买到袋装面包和袋装牛奶。他把面包递给秋辞,把牛奶揣进毛衣里,因为牛奶凉。

秋辞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他慢慢吃着面包,细嚼慢咽,用胃疼做借口以掩饰自己挑剔的习性。他问盛席扉:“你知道我这车哪里比那辆布加迪好吗?”

盛席扉恍然大悟,原来秋辞要他停车加油是看出他在生着气开车。

秋辞按下一个扭,车顶的后半部分升了起来,然后是后备箱盖,之后是他们上方的车顶。盛席扉如儿童观看日全食那样惊讶地张着嘴巴仰起头,秋辞则微笑着观看他。早就猜到他会喜欢。

盛席扉仰头看着,车顶已经整个挪到后面,他忙下车去看全貌,看到后备箱盖支起来,把移过去的车顶盖住,全都变成后备箱盖的一部分,让他以为自己看到变形金刚。

秋辞问:“酷吗?”胳膊搭车窗上,笑着半回头。这才是超跑的正确使用姿势,让他看起来酷极了。

“酷!”

“想看它怎么变回来吗?”

想!

秋辞笑着,让法拉利演示硬顶敞篷如何将车顶变回来。

盛席扉赞叹不已,问:“我能看看发动机吗?”

秋辞作了个“请”的手势,帮他按下车前盖的按钮。盛席扉绕到车前,又绕回来,把掖在毛衣里面的牛奶递给秋辞,说:“热乎了。”然后又绕回去,把车前盖掀开,不住地发出“哇”“喔”这类感叹词。

秋辞也下了车,披着盛席扉的羽绒服,一边喝奶一边和他一起观察这些他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的东西。盛席扉手上比划着,兴高采烈地说:“看!从外观也能看出来,这种排列就是V8!”秋辞咬着奶袋侧头看他,他这会儿的笑才是真的笑。

盛席扉察觉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看他,“怎么了?”

秋辞把奶袋从齿间拿出来,揶揄他:“没看出来你气性还挺大,真跟那帮人一般见识吗?”

盛席扉不好意思地挠挠鬓角,盯着奶袋上他用牙撕下去的小口,“胃还难受吗?”

秋辞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坐回车里,谁都没有着急出发的意思。

秋辞有些好奇地问:“我以前以为你不会生气呢,今天是为什么?觉得他们太嚣张还是怕危险?”

都有,还因为那人看秋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