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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9)+番外

他感到深深的遗憾,徐东霞的儿子没有长成一个傻子,也没有长成一个神经病,他甚至既不粗俗也不愚蠢。而最让秋辞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徐东霞那样矮,怎么生出这样高的儿子?

他总看盛席扉,盛席扉也总看他。

秋辞用平板电脑做了份ppt,给张小姐罗列出几条职业路线。页面干净,条理清晰,一页页划过去,那些对外人来说浮云遮目的东西,被他三两语就讲清了。

张虞伶感激他的帮忙,盛席扉则惊叹他做事之漂亮,觉得人家金融行业的精英确实不一样。

但很快的,盛席扉听着秋辞和张虞伶说那些掺杂着英文缩写的话,就泛起困来。

秋辞留意到盛席扉忍下一个哈欠,眼里立刻覆了层泪水,让他看起来更加温顺,结合偏属于坏男人的鼻梁和薄唇,像个回到正路的浪子。

但秋辞知道这大概是个从未走过歪路的人。

他停止说IBD、FICC之类,冷不丁往对面两人之间扎了根针:“张小姐平时和席扉讨论这些事吗?席扉有没有什么建议?”

盛席扉犯困时突然被点到名,忙抖擞精神坐直了些。张小姐瞧他一眼,倒不至于说不悦,但确实不太乐意地撇了下嘴,“他哪懂,而且他对我们行业还有偏见呢。”

秋辞立刻感兴趣地身体往前倾。

向别人吐槽另一半是人类的共通爱好,张小姐揭露未婚夫曾经不得体的言论:“他说金融就是泡沫,多数活动都是在无中生有、空手套白狼。”

盛席扉很没面子地讪笑,说:“我那是外行瞎说。”

可张小姐难得碰上能和自己同仇敌忾的同行,继续揭露:“我跟你讲,别看席扉这人智商高、学历高,但他对金融的理解其实和那些一炒股就念叨‘八年一万倍’“四年一个小目标”的人没什么两样。一提这个行业,要么是《华尔街之狼》,要么就是‘散户大战华尔街’,没别的了。也幸亏他不炒股,要不然依他那性格,肯定是玩儿满仓,搞不好还是满仓梭哈呢!反正照他的说法,金融都是骗人的,理论就是骗韭菜,还不如玩儿把心跳!”

也许是秋辞的一番点拨让张虞伶看到事业的曙光,她变得更活泼了,说话时声情并茂,最后还看着盛席扉反问一句:“是吧?”

秋辞觉得她简直是个活宝,被逗得想笑,忙用杯子挡住脸,视线从红酒杯旁边绕过去,看见盛席扉的两只耳朵变得红通通的,在灯光下像两片透光的红玛瑙,用眼神求未婚妻在生人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

秋辞要在盛席扉面前做好人,忍着笑转移了话题:“创业辛苦吗?”

盛席扉说:“还行,还行。”

张小姐又忍不住吐槽:“忙死了,比我都忙。”

盛席扉无奈地说:“初期嘛……员工们都指望我呢,我得为他们负责。”

张虞伶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她玩闹归玩闹,却是有分寸的。

可秋辞不想保持分寸了,追问道:“到盈利阶段了吗?”

“盈利?……嗯,还没有,目前还是支出大于收益。”

秋辞心里高兴,脸上作出惊讶又关心的模样,“我听徐老师说你大学期间就开始创业了,这么久都没有……”

盛席扉像给同学答疑那样认真地给秋辞解释道:“我大学时候做的那个项目已经卖了,现在这个是新的。”

“那现在做的是——”

“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ing,属于我们常说的人工智能的一种。”

秋辞露出欲知详情的神情。他其实就想知道徐东霞的儿子是不是掉进一个热点科技创业的陷阱了。

“Machine learning简单说就是让计算机模仿人脑的学习模式——当然只是一种参考和模拟,让程序能像我们人一样学会‘推理’,在现有的经验中自我改进,进而可以处理新的任务,而不是每个新任务都需要一个特定的指令。”盛席扉看着秋辞的表情,越说越两眼放光:“你知道这个是吗?也是,现在Machine learning火得不行,做你们那行嗅觉灵敏得很,肯定也听说过的。那你知道卷积神经网络吗?我们现在做的是这方面。”

他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秋辞,而对方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便继续补充:“就是CNN,Convolutional Neural Networks——”

秋辞再次露出“略知一二”的表情,盛席扉便又高兴起来,说起自己公司现在的盈利部分是帮别人训练模型,同时也在做芯片方面的研发,希望有朝一日做出自己的AI芯片,在新旧技术的更换期靠技术抢占一席之地。

他说得兴高采烈,什么GPU、ASIC之类的简写连番从他嘴里蹦出来,迟迟看不到停下的迹象。秋辞努力跟着,张虞伶那边则极力忍耐,直到忍无可忍,抓狂地小声叫了一声:“你还说我散装英语,你比我散得还厉害啊……而且你一说这个就没完,别人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