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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92)+番外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秋辞的熟悉已不止在于对方的可爱之处,也包括对方的弱点。他潜意识里已经知晓秋辞脸皮薄、不愿欠人情、重承诺,所以每一句都是“你说过”“你提过”“你建议”。

于是秋辞又被他抵在墙上了,只是这次心里很不耐烦,问他:“你想问什么?”

就当是厚颜无耻吧,总得见一面才放心,“电话里说不清,想和你见面聊聊。”盛席扉说。

秋辞将一声嗤笑消音,不知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突然又想见面,那之前半个多月干什么去了?

“行,你来我家吧,我正好缺个人陪我喝酒。”秋辞话里带了挑衅。

盛席扉担忧道:“你感冒还没好……”

秋辞轻飘飘地说:“哦,对,你之前也感冒了。你要是不喝就算了,我们改天。我今天找别人。”

盛席扉咬牙,“别,你别找别人,我陪你喝!”

秋辞正坐在吧台旁,手机夹在耳朵肩膀之间,将几只酒瓶都捞到身前。他用食指轻点各个瓶盖,像沙场点兵,黑朗姆,伏特加,白兰地,龙舌兰,威士忌。

“好,我等着你。”他会好好款待贵客。

盛席扉第三次来秋辞家,第二次看到他穿那件丝质浴袍。

他形容不好秋辞穿浴袍、衬衣和休闲装时的区别,更不知道秋辞选择穿哪件衣服见他分别是出于何种心情。他只觉得第二次看见这件浴袍让他分外紧张。

秋辞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说声“请进”,便转身自顾自往客厅走。盛席扉在后面慌手毛脚地脱掉鞋子和外套,快步追上去,腹里像坠了颗铅球。

秋辞直奔吧台,那里已经摆好了,酒瓶一字排开,各种形状尺寸的酒杯也都备好了。盛席扉感觉自己在赴一场鸿门宴,但也不完全是,只能说是心甘情愿来受罚的。

秋辞像是很友好地问他:“你想先喝哪个?”

盛席扉心想,你明知道我哪个都不认识。

看看酒瓶,选了度数最低的。

秋辞嘲笑他:“Port?甜的,喝完甜的你还怎么喝不甜的?”

盛席扉低声下气的,“那我听你的。”

秋辞脸上的笑容又敛走了,有点儿阴郁地看着他。盛席扉觉得这眼神还不如像刚才那样笑话他。

秋辞抽出一瓶酒和两只细酒杯,“你知道Tequila怎么喝才带劲吗?为了迎接你我特地切了柠檬。”

盛席扉看一眼装在盘子里的柠檬片。

秋辞给两人倒酒,酒杯几乎装满了。盛席扉目测大约有五十毫升。他现在不是怀疑了,他现在很确定秋辞有酗酒倾向。

他看着秋辞将左手握成拳,拿起一只小盐瓶,在虎口上洒了一层盐粒。

秋辞将拳头举到嘴边,眼睛朝上盯着盛席扉,慢慢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盐,然后将舌尖虚虚含住,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皱住眉咽下后,立刻拿起一片柠檬含在嘴里。

他吸吮柠檬时习惯性地垂下眼,但立刻又抬起来。盛席扉此时的表情应当比龙舌兰配盐和柠檬更有滋味。

盛席扉回避他的视线,还要回避他的领口与小腿,眼神慌得没地儿搁。

秋辞在心里冷笑,把盐瓶和酒瓶推他面前,“该你了。”

盛席扉按照他的步骤,但完全尝不出盐和柠檬在这个酒里起的作用。太烈了,四十多度的酒怎么能那么大口地喝!一口酒穿膛过,从喉咙燎到胃,简直是自虐。

这时他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怎么竟然忘了!他忙问秋辞:“你今天吃感冒药了吗?”

秋辞的呼吸顿了一拍,怒气莫名更盛,“没有。”这次他没用盐和柠檬,仰头把杯里剩下的龙舌兰都喝光了,然后把杯子推出去,换了两只小子弹杯和两只八角玻璃杯过来。

盛席扉闭着眼把自己杯里的也喝干,胃里烧得想吐。

秋辞眼里也有了醉意,他本来不想这么早就上正餐,是盛席扉自找的。

他笑着说:“来个深水炸弹吧。”打开一罐啤酒,易拉扣被拽起来时,“刺啦——”。盛席扉从没觉得这气泡声这么恐怖。

秋辞微笑着让他看啤酒罐上的标识,带着一股看不起,“才五度,不害怕了吧?”

盛席扉看着他别扭的笑容,先捂住胃,但发现不是胃难受,而是喉咙难受,酸胀得像是要被堵住。

秋辞把一罐啤酒均分给两只八角杯,杯子装到九分满。盛席扉看他握着啤酒罐在杯子上方用力晃,直到再也晃不出一滴才遗憾作罢。

“我们先来野格炸弹,你知道‘野格’是什么意思吗?Jager,猎人。”秋辞把烈酒倒进两只小子弹杯里,倒得满满的,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杯子,一手一只将它们拿起来,嘴里嘲讽地重复了一遍,“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