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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隔壁的漂亮大哥哥(64)

而且他自从了解霍宇川的性格以来,季瑾越来越发现这个人的特殊。

季瑾视线一转,重新看见了桌上已经被他插好在瓶中的那束薝卜花。

他走过去,低垂着视线看那些纯洁婉丽的花朵们。霍宇川摘一次花总要摘许多,一大捧。季瑾好不容易把它们全都插进瓶子里,花瓣们也是挨挨挤挤的模样。

季瑾的手指触碰上其中一片柔滑的花瓣。

但是他自己昨晚才做了错事。

所以必须要这么做了。彻底掐灭一簇火苗的最好时机是在它刚刚燃起的时候。

季瑾还记得贺厉说他天生就是个冷血的人时的语气。

这人虽然说什么话都吊儿郎当的,但他似乎很笃信季瑾的冷血。

他认识了贺厉五年。从季瑾当年第一次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起就认识贺厉了。

所以当贺厉第一次对季瑾说,想跟他在一起时,季瑾的第一反应才会是忽然想笑。

抱歉,但是他心底里就是有种想发笑的冲动。

那时的两人关系很好,放学时常会一起回家,是别人眼中一对很铁的兄弟。

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多少意外。从兄弟到爱情,季瑾在笑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这回事就是这么的悬浮和虚无。

那天的后来季瑾没有理会他,贺厉耸耸肩,之后他很快就又交到了下一任的女朋友。

而就在两年后的如今,贺厉忽然又跟他表白了一次。

季瑾再也烦不胜烦,没有告诉任何人地躲回了老家。反正贺厉见不到他,很快就又会有下一任的。

季瑾是如此不相信他口中的喜欢。他一视同仁地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这东西,如果有重量的话那必然是无所能及的轻薄缥缈。

就跟他那一夕之间猝然长逝的双亲一样。就跟季瑾某天的清晨忽然发现在睡梦中抛弃他走了的奶奶的一样。

说没就没了。

维系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脆弱的。这是季瑾在失去了所有亲人、辗转在其他亲戚家里居住之后学会的道理。

感情这回事说到底就跟人心一样浮沉不定。跟沙滩上一波退下又一波又起的浪潮一样。

而人这一辈子能拥有的感情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承认吧,人类这种生物就是有着刻在基因里的自私,自私自利是本质,喜新厌旧是本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也有选择了忠诚和从一而终的故事,但那是责任和道德的约束使然。

那样不好吗?那样也很好。

只是季瑾自己选择不愿意再相信人类的感情罢了。

放心吧,青春期的小男孩自尊心比天还高,季瑾那么做还是对症下药了。对方以后无论越什么都越不过这一次季瑾给他的难堪。

可能会痛苦一会。

季瑾垂着头看那束花,他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对不起啊。

*

霍家三楼的训练室,陈涛仰倒在垫子上,他气愤道:“我哥刚才的样子绝对是生气了吧!是吧?!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陈涛说着忽然就把自己说得火大了,整个人躺在垫子上手脚并用地撒泼:“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我哥现在肯定连我的气也一起生了!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除了陈涛一直在无理取闹的吵嚷声之外,训练室里另外有种节奏分明的震耳乓乓声,从刚才就一直在振振作响。

就在陈涛几步之外,霍宇川正在墙边的立式沙袋旁一下又一下地练习扫踢。

霍宇川就立在那个沙袋前,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不知疲倦一般地,踢腿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他耳朵里塞了耳机,右脚踝上绑了弹力带,带子的另一头系在别的器材上,用来增加踢腿时的阻力。

虽然旁边有一个嘈杂的噪音源,但是霍宇川除了耳机里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到。

一片寂静的世界里,只有青年唱歌时温柔至极的声音在他耳朵里不断地回响。短短一首歌,耳机里循环了第无数遍,霍宇川已经倒背如流。

然而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无论他如何重复地听第几遍都不管用。

他正在跟内心那种焦躁和烦闷的情绪斗争。

像是一个无形又坚牢的铁笼将人困死在了里面。他就被困在这样的情绪里,挣脱不掉 ,也发泄不完。刚才瑾哥那张温和又格外冷漠的脸总是会出现在眼前。

持续的剧烈运动使得他脸上沁出大颗的汗珠。但烦躁的困境依然没有分毫解决,反而让人的不爽逐渐积累到了某个临界点。霍宇川盯着眼前的沙袋,越是想起瑾哥,脚上无数遍重复的动作也越来越收不住力。

陈涛这边还在垫子上旁若无人地大吵大闹,就听旁边忽然一声刺耳的裂响,伴随着某种微妙的沙沙声,陈涛回过头,看见竟是霍宇川把眼前沙袋直接踢得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