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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便是渡海(79)

林净宁哼了一声。

结果江桥去学校找了一圈,都没有人说见过温渝,这下犯了难,给林净宁打电话汇报的时候,他一直沉默着。

等到挂了电话,林净宁气的摔了手机。

他还裹着浴巾在抽烟,丝毫没有了昨夜的欢愉和快感,冷着脸吸了一口又一口烟,到了才发觉,这个小丫头片子,把他睡了。

那天的宜城和扬州,不同风雨天。

温渝一下飞机就赶去了医院,老爷子整理后院拔草锄地,摔了一跤,年纪大的人摔跤是要命的,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李碧琦在和医生说什么。

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妈。”

李碧琦恍惚般的回神:“回来了。”

那种目光怎么说呢,是一种不太适合会在李碧琦脸上出现的目光,温渝不由得声音都轻了,慢了。

李碧琦和医生交涉了两句,等医生走开,才道:“摔到盆骨了,至少得躺一个月,就是行动不便,其他的不要紧。”

温渝挽上李碧琦的胳膊。

这像是一种无声安慰,李碧琦轻道:“我们进去吧,你爷爷睡了好一会儿了,应该快醒了。”

自从父亲去世后,李碧琦是儿媳又像是女儿。除了性格强势了一些,或许是在丈夫去世之后刻意伪装的一面,温渝只觉得这一刻,李碧琦脆弱得很。

病房里爷爷还在睡着,温渝在剥橘柑。

李碧琦坐在一旁说:“我给你姐打了电话,她应该晚上就到,你到时候开车去机场接她,我还有点别的事。”

温渝:“很忙吗?”

李碧琦看了她一眼:“扬州的一个朋友想办一场拍卖会,要去联系客户,免不了会有饭局,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和你姐一点。”

“我知道,你忙你的。”

李碧琦想起什么又问:“学校的事要紧吗?”

温渝摇头:“最近挺闲的,没什么事,假也好请。”她没说自从骆佳薇暂时休假之后,院里的人重新站队,好像都不怎么搭理她,有点被孤立。这是论文风波处理之后她要承担的后果,哪怕是林净宁,都管不上了。

那天的扬州阴云密布,随时要下一场雨。

爷爷睡了又醒,醒了给她讲博物馆的趣事,像是没事人一样,让她原本焦急的心放了下来。李碧琦下午就去忙了,只剩下爷孙俩,老爷子看的远看的深,自个儿都不舒服,还在安慰她说:“你别怪你妈小题大做,她现在经不住这些。”

温渝会笑笑:“我哪儿敢呢。”

傍晚的扬州阴雨连绵,温渝等老爷子睡了,去水房打水,那一刻才恍惚记起下了飞机手机还在飞行状态,匆忙之间掏出手机,慌乱之间手机掉在水槽里,被热水瞬间淹没。

手忙脚乱之间,莫名的镇静下来。

热水还在细细流淌,手机安静的躺在那儿,窗外的雨绵绵而下像是诉说一段往事,温渝忽然平静下来,想起林净宁,还有动情混乱的昨夜。

身后有声音传过来,她回头去看。

有一个小姑娘坐在病房对面的长椅上,盘着腿在看手机,手机里似乎是一部电影,有熟悉的背景音乐,熟悉到温渝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是侯孝贤的电影《最好的时光》。

温渝的脑海闪过那一段台词。

“秀美小姐,还记得我吗?入伍前跟你撞球的那个人,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三个月了。春雨绵绵,此刻,营区正放着披头士的歌《raandtears》,就像我的心情,期待能再见到你。祝福永远美丽。”

她想起第一次见林净宁。

那天的宜城傍晚闷热焦躁,只记得昏暗的阳台上,他抽着烟,倚着栏杆,百无聊赖,就站在那儿,没有说一句话。

水槽里的热水还在流淌,温渝低头笑了。

她关了水龙头,慢慢捞起手机,再开机已经不可能了,也不知道林净宁在做什么,有没有发脾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上床,我也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上床,这就是最好的时光。

很多年后,温渝写了一本书。

一个合作很久的编辑朋友,在她当天的拍卖工作结束之后,调整时差和她聊天,问她:“故事都写完了,名字想好了吗?”

她说:“就叫《大江东去》吧。”

第26章

扬州的傍晚下起了中雨,雨水绵绵。

温渝回了一趟老宅,换了一身轻松的行头,开了辆李碧琦的保时捷,去机场接温寻。温寻大她一岁,性格稍微阳光一些,偶尔忧郁,可能画家多少都会有瓶颈的时刻,这种时候总会把自己藏起来让别人找不到,时而暴躁。

国际机场的外面人流攒动,温渝在外面等。

过了会儿,只见一个穿着白t黑裤的女人走了出来,带着黑色帽子,裤管随意的向上挽着,帆布鞋上似乎还有点湿泥,随意的背了一个大包,手上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马路对面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