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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便是渡海(99)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

“这一去就是鸿门宴。”江桥担心道。

林净宁冷笑了一声,从江桥手里拿过车钥匙,再抬眼时,目光微凉,只是吩咐了句:“你去忙吧。”

电梯门开了。

林净宁转身走进了停车场,他还穿着昨夜的衬衫,随意的扎进裤子里,黑色的皮带微微暗沉,衬得他脸色也很是淡漠。

他直接开车去了宜城大学。

温渝那时还在办公室忙着,只能干等消息,忙到实在没事可做,被老教授叫去找外文教授要一些资料。大学的林荫路上,温渝追着外文老师喊着:“professor。”

那个外文老师很有意思,最近迷上汉朝历史,特别是苏武的故事,非要拉着她讲,温渝才刚说了几句,这个外文教授就泪洒当场。

温渝继续娓娓道来:“thefirstyearoftheheavenlyhandynasty…………呃,beforeleavg,suwaidgoodbyetohiswife,andwroteapoesadly,‘asoldier’sfarewelltohiswife’,sohis。”(天汉元年,离别前夕,苏武辞别爱妻,依依不舍,伤感地写下了一首诗,《留别妻》,大概就是这样。)

外文教授感动的热泪涕零。

温渝缓缓松了一口气,别过脸去,最先看见十几米开外那辆低调的辉腾,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微微一侧,林净宁手里拿着一支烟,坐在一棵树下,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她,像往常一样。这一幕也巧的很,像是回到旧时候。

他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温渝很少见到。

外文教授还在问她诗句后面的意思,那时的夕阳刚好落在肩上,她看着林净宁,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一边收回目光一边回答着教授的话:“icherisheveryontofhappessnow,and…………iwilllovgyouand…………”说到这,她看了一眼林净宁,声音变轻了,“havgsuchahappyti。”(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交谈了大概十分钟,教授满足离开。

温渝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才偏头看向林净宁,他微微仰脖,吸了一口烟,目光浓稠,像是在看一样瓷器珍宝。

犹豫了半天,温渝还是走了过去。

她背着手,歪着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林净宁烟头朝地擦了擦,还以为她至少会先兴师问罪,却不想比他还淡定,轻声笑了:“这么大的地方,我不能来吗?”

温渝:“我又管不住你的腿。”

林净宁笑。

有些日子没见她,好像哪里不太一样,比平时多了些娇气妍美,白衬衫穿在她身上,永远都是恰到好处的柔软合适。林净宁觉得,躁乱的心都瞬间平静了。

温渝转过身,在他身边坐下来。

林净宁问:“你刚在和那个教授说什么?”

温渝:“一句一万,要听吗?”

林净宁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温渝侧身躲开,听见他低笑道:“不过几天没见,嘴皮子都这么溜了。”

温渝:“要你管。”

林净宁夹着烟的手搭在膝盖上,沉默了片刻,道:“你随便讲,价格好说,要是不够,我们再商量。”

温渝:“………………”

林净宁将烟放在嘴边,看着马路对面那一排冬青,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些没一下的抽着烟,眼神有些落寞。

温渝无声叹气道:“我一直挺好奇的,为什么古来成仙之人,大都是动植物,好像普通人很少修道成仙,你看一个剧吧,男女主不是狐鸟就是花草。”

这脑回路还真是。

林净宁眸子柔和了些许,笑:“今年多大了?”

温渝瞪他。

林净宁说:“看着挺冰雪聪明,你这脑子一天都想什么呢,电视剧里的故事也信,那些都是骗小孩的。”

温渝哼道:“你不懂。”

林净宁看她。

温渝说:“我时常会有一种预感,好像自己就是那种天选之人,来人间渡劫,然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成了的话就会上天成仙。”

林净宁被她这么一说给逗笑了。

温渝:“如果这一生太过顺遂,便永远轮回。”林净宁目光慢慢静下来。

温渝展颜:“所以你看,渡劫是好事。”

林净宁声音轻了:“这些哪听来的?”

温渝:“修仙手册。”

林净宁:“…………………………”

温渝说罢,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像是不打算在这待下去,但那双脚却始终踏不出去,她一低头,手腕被林净宁拉住。

他说:“真不陪我?”

温渝目视前方:“您日理万机的。”

林净宁拉着她的腕子,从台阶上站起来,轻轻叹息一声,低头看着她的脸,压低了声音:“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温渝一只手慢慢握紧,又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