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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热雨季未解之谜(6)

——是个沉重的消息。根据天气预报说明的情况,他们随时会回到过去。

她望着玻璃窗上的雨。

强风把雨水吹歪,它身不由己地拖出一道倾斜的水痕,沿着窗的边沿滑下。

“如果,我们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回到过去了……”

“那你就来我家找我。”谭尽回答得很快,仿佛他早想好了。

“我家住你家对楼,记得吗?”

“行,我记得。”林诗兰对他的方案表示认可。

她余光瞥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在笑?”

谭尽没否认。

“想不到,有你来找我的一天。以往你来我家,都是找我哥。”

察觉到他这句话怪怪的,但具体怪在哪,她也说不上来。

“当然了,我跟你又不熟,找你干嘛。”

回忆起今天以前,林诗兰和谭尽的交集,只有一个。

——他哥谭子恒。

林诗兰和谭尽同岁,谭子恒大他们两岁。

从小,林诗兰成绩优异。小学到高中,她上的都是最好的学校。而她又常常地从教过她、对她赞不绝口的老师们那里,听到谭子恒的名字。

她代表学校参加的大赛,谭子恒在她之前参加过并获奖。

老师让她看往年的演讲稿、比赛题,她拿到的样卷上面时常写着谭子恒的名字,她参考的演讲稿也同样出自于他。

虽然,对谭子恒早有耳闻,但她直到好几年后才见到他本人。

初二那年,林诗兰家对面盖了一栋新楼。新楼和她们家住的楼一样,是石化厂的员工住宅。

林诗兰爸爸是石化厂旧员工。他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听她妈说,是他在厂里失误操作机器导致的事故。石化厂赔了点钱,原来分他们家的员工住房也没有回收。林诗兰妈妈在小学教书,工资不高。家里一直没存下钱,也就一直没有搬家。

对面的新楼比她住的那栋高出好多,同是员工住宅,但两者的内部构造完全不是一回事。入住新楼的员工全部自石化厂的管理层,林诗兰家是小得可怜的一室一厅,新楼全是大户型,更有的人家还是两层的复式。

从新楼盖好起,林诗兰没事就会看向对面。

那边的屋子漂亮又宽敞,她想象住在那里的人,家里一定有自己的厕所,不像她要去楼下用公共的。

怀着羡慕与嫉妒,林诗兰一点点地看着对面屋子装修,搬进家具。

然后,有天放学回家,她看到那边房子的灯亮了。

大房子的阳台上站着一个男生,在吃薯片。

白衬衫、蓝边的领子,看款式是一中的男生校服,她多看了他几眼。

男生头发短短的,袖子半挽。

他皮肤很白,腮帮子鼓着,咔嚓咔嚓薯片嚼得起劲。

晚风拂过,他眼皮一抬,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偷看被当场抓包。

林诗兰瞬间僵硬,扭头打算逃跑。

对面的人却在这时出声,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

“小妹妹,你住在对面吗?”

她回头。

那个男孩子正对她微笑。

林诗兰只好回答他:“嗯,我住在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着话,有个矮矮的小胖墩从他后面钻出来,拽走了薯片。

“我叫林诗兰,”她不忘问他的:“你呢?”

“我!”小胖墩先回答她了:“我叫谭尽。”

……

林诗兰的回忆被打断。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林诗兰、林诗兰,我们快到站了。”

她转头,看见谭尽的脸。

现在脸上倒是没多少肉了,她忍不住想:他初中时真胖啊。

谭尽歪着脑袋:“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林诗兰收回视线。

“你刚刚在想什么?好像很投入?我跟你说话,你没理我。”

她实话实话:“想起你哥了。”

“哦。”

谭尽猛地站起来,吓了林诗兰一跳。

“你干嘛?”

他指指外面,没好气地说:“到站了,下车。”

公车刚停稳,谭尽立马下车。

林诗兰才发现他走路走得快。

之前那一道,他走路像蜗牛爬,她时不时要慢下来迁就他。这会儿,他的脚好像踩了风火轮,健步如飞。

“下雨呢!你不打伞?”

林诗兰冲他的背影喊,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下车时被他一催,她急急忙忙往车外跑,伞撑开不到位。有根伞骨错位了,被风越刮越弯,让她不得不停下修伞。

用劲地掰了掰,弯曲的伞骨纹丝不动,林诗兰打算收伞再试。

身旁一只大手把伞拿走。

是先前走掉的那人又折返回来。

他手指捏了两下,好似没用多少力,那根伞骨便乖乖地回到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