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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1069)+番外

按说这些细碎的土应该被风一吹,就随风飘散的。

但跟那只被他用我头发编成的小东西一样,它们在脱离素和寅手指的瞬间,仿佛有了生命般,逆着风一阵攒动,随后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飞散开来。

当最终散得消失不见时,就听沙沙一阵急响,不多会儿,便见由远至近,分别从四个方向匆匆跑来数条黑色身影。

近了看清,原来它们是矿里那几只被井下之物给烧瞎了眼睛的黄皮子。

这会儿不知怎的全部集中到素和寅身边,摇身一晃,变成水牛那样大小,一边用爪子在地上挖刨,一边低着头快速绕着圈。

不多久,飞扬而起的尘土把我和素和寅团团包围,形成一个状如龙卷风一般的东西,轰隆隆在空气里旋转着,声音震耳欲聋,气流让人头晕目眩。

这不禁让我想到狐狸昨天时的场面,于是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去时,突然两眼一黑身子一软,我一下子失去控制,昏沉沉往地上直跌了下去。

原以为那将是重重的一跌,因为当时我身体没能采取任何应变措施。

然而跌坐到地上后,我却立即发觉,自己所坐那块地方并非是冰冷坚硬的土地,而是样非常柔软的东西。

但那会儿整个人晕得已有点游离在意识的边缘,只求能坐稳便可,哪里管得了旁的那么多。直到咬着牙忍耐过那种种不适,而周围那片龙卷风似的气流也开始变得稀薄起来,我才总算掌握了自己大脑和身体。

遂立刻放眼往四周看去,不禁愣住。

我发觉周围那座连绵起伏的矿山不见了,辽阔的天空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的房间。

那个被素和山庄层层围墙圈禁在庄子深处的房间。

我坐在房间那张绵软华丽的床上,而素和寅则在床畔那张太师椅上坐着,面色苍白,双目半敛,一身疲惫并虚弱至极的憔悴。

手指间轻轻缠绕着那只用我头发编成的小东西。

它早飞得无影无踪,不知为什么这会儿会又回到他手里。

困惑中,最后一点风声如同耳鸣般在我耳朵里逐渐消失。一切静得不像是真实。

直至有丫鬟进来端茶送水,才将这一室充满虚幻的祥和与安静悄然打破。

“爷请用茶。”

斟完茶后,丫鬟恭恭敬敬对素和寅道。

我仔细往她脸上看,她脸上的神情完全捕捉不到丝毫的异样,仿佛过去那些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我所做的一场大梦。所以我继续耐着性子沉默着,一直等到在素和寅目光的示意下,那丫鬟带着空盘兀自离去,我才伸手朝四周指了指,然后径直问他:“这都是你做的?”

他笑笑。没回答,但答案早已让我心知肚明。

于是我立即再问:“为什么你刚才要避开齐先生?”

依旧没法说出铘的名字,所以在说到齐先生的时候,我不由自主打了个隔楞。

而这短暂的卡顿令素和寅微微一笑,然后手指轻轻一搓,便见那只头发编造的小东西像被火烧灼般嘶地声化成一团灰烬:“知道一切却无法说出口的罪,苦不苦?”

这句话问得我心脏咚咚一阵急跳。

他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我是谁,也明白我的处境,但一直以来都故意不说?

想到这里,一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我直愣愣看着他,试图从他那张被阳光勾勒得异样苍白的脸上,能继续看出些什么来。

但只看到他原本微笑的表情变成了一种难以描绘的哀愁,随后轻叹了口气,他俯身向前,将他修长手指不动声色按在了我已完全没了任何温度的手背上:“但我帮不了你。我甚至无法帮助我自己,因为我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什么错误……”我按着自己越来越乱的心跳,问。

他摇摇头:“我没法告诉你。”

“那让我回去。”

“你知道我做不到。”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在我犯下的错误里继续前行,我的……如意。”

“你不能这么做。”

“已经来不及了。”

“你究竟是谁!”他的回答让我狠狠一皱眉,然后用尽全力将他的手摔开:“素和寅,还是素和甄?!”

“你觉得呢?”

我?

我只觉得这会儿心跳快得几乎要让我晕倒。

所以再次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左胸,我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慢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我究竟是谁。”

“你是我的如意。”他回望向我,微微笑着一字一句。

“我不是。”

“再过些日子你便能明了一切。”

“呵,不如你现在就原原本本告诉我,岂不是更爽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