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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1179)+番外

手指冰冷,手心却很暖,暖得让我僵死的心脏微微颤了颤。

即便会变老,又怎样,到时候我大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抱着同他的一切记忆直到死的那一天。除此之外,没人有权利介入和干涉我的生命和生活,没有任何人或者妖或者神。

所以头重新抬了起来,我看向铘那双清冷似水的眼睛:“承受得住还是承受不住,总得有那个命捱到那一天才会知道,不是么。所以在到那天之前,我必须活着。”

“活在这里一样是活着。”

“一样?齐先生,要我解个公式给你看么?”

见他挑眉不语,我迅速伸出一根手指,往下说道:“我被你们留在这里,对,你的确可以让我活着,比这身体的主人好得多的命运,拜你所赐。”第二跟手指伸出:“但我在这里活着的同时,未来的那个我在改变的历史中却走向了另外一个命运,简言之,不存在了。”第三根手指伸出:“而那个未来的我一旦不存在,也就意味着不会再有此时活在这里的我。你看我分析得对不对,齐先生?没有未来的我怎会有此时的我,所以一切回到原点,”第四根手指伸出,我指向自己:“原点就是,这具身体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迎回它原先的主人,燕玄如意。她在摆脱死与素和甄的宿命之后,很快便能带给你你所想要的那个‘她’,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句号圆满完成。”第五根手指伸出:“所以我说得对不对,齐先生?借着让我活下去的名义把我留在这里,其实就是杀死我。因为你所需要留下的那个人,活着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所一直期望能够完完整整复活过来的那个‘我’。所以,”

说到这儿顿了顿,我握紧了那五根手指看向铘。

他了然,不动声色回望着我:“所以无论怎样你也不会愿意留下来的,是么。”

“没人傻到会乖乖坐等自己受死。”

“所以,当个影子也在所不惜?”

我一呆。

再次被掐到自己的七寸,我喉咙一阵紧涩。

这平日里看起来多么寡言木讷的一个人,竟又一次于轻描淡写中,把滔滔不绝后的我问得无言以对。

没错。没有梵天珠的记忆,我就永远不是真正的梵天珠,这是个残酷的现实。

无论狐狸怎么跟着我,怎么照顾我,无非只因为我是梵天珠的转世。

从前有多爱梵天珠,他现如今才会对我有多好,所以,相处至今,无论他对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对他永远都有着患得患失的矫情。

直至他后来给了我那么一点点信心。

他说,生生世世,他只得我这一人。

那一刻我几乎相信我对他来说已是脱离了梵天珠的存在。

可是,就这么一点信心,现在如此简单就被扑灭了。因为那道被我有意或者无意中忽略了很久的问题,此刻又一次被铘摆了出来,掰开揉碎,放到我面前,让那股被时间压制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气味慢慢散发出来,仿佛□□一样的气味。

闻得我心里一阵发慌,我下意识看向狐狸。

不知为什么,他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吭声。是觉得没必要说,还是没什么可说?

他带着面具,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于是心里更慌,慌到连他手心的温度都好像感觉不到。一时腿软,几乎跌倒,所幸他突然脚步往前,用他后背挡住了我险些倒地的狼狈。

却依旧沉默。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不是没必要说,也不是没什么可说。而是不能说。

这些东西他无法替我做出回应,无论他想说什么,怎么说,他都无权替我做出决定。

所以当察觉他再次将我手握紧,我想了想,慢慢把手抽离了出来。

然后抬起头,我看向前方,朝那不动声色等着我回应的男人笑了笑:“我不会当影子,因为很快我就将恢复记忆,无论是我,还是我身体里那另一道魂魄,总有一个会变回那个真正的‘我’。这是否如你所愿,齐先生?”

问完,见他清冷的目光里慢慢透出一点异样,我继续往下说道:“可是接着会怎样,那个被你们亲手所改写的未来,它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神通广大的齐先生有没有窥见过。而我却是看得很清楚,很明白,所以,需要让我来告诉你么,齐先生?”

他嘴唇轻轻一动,但没有吭声,似在默示我继续说下去。

“那个未来里没有你了,齐先生。”

“什么意思。”他问,嗓音清淡,飘在风里有些哑。

“如果说,现在的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用处,等到了我完全恢复自己记忆的时候,你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当我恢复了我曾经能降服你的力量,我还需要你做什么。你跟那件锁了你几百几千年的东西,我统统都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