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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1207)+番外

当大脑里又一波剧痛袭来时,我头狠狠地一晕,继而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又一次失明了。

燕玄如意却仍坚持着继续往前跑。

显然她所有的行为已形成了一种本能,被一股极愤怒也极害怕的情绪给驱使着。

愤怒于碧落的选择,惧怕着那道火墙可能根本挡不住妖楼窗台上那虽暂时仍还没有任何举动,却也从头至尾读不出任何情绪的碧落。

从控制住这具身体的那一刻,如意的魂魄就无比清晰地对我传达一个意识——

她清清楚楚知晓碧落的目的,她不想成为一个被选择后的牺牲品。

这是必然的。

如果我是她,但凡只要有一丁点可能性,我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希望。

命只能由自己决定,而不是被成为别人的选择。生而为人,这是起码的道理。

所以此时此刻,我也得为自己争取,因为我不能眼看着她把这具身体给毁了。

她被剧烈的情绪所控,所以在这具身体如此糟糕的情况下,她仍可拼命往前跑。

似乎只要能忍受得住疼痛带给自己的折磨,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这具伤痕累累得身体在经受了那么大强度的动作,又从高空坠落,正常情况下是连站都不可能站得起来了。

而燕玄如意之所以仍还能跑,那是因为,她现在就跟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样,是在耗尽这具躯壳所剩无几那点生命力,用以交换出最后一点行动力。

当全部生命力都被消耗干净的时候,也就是这具躯壳死亡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我亦或者燕玄如意,全都会活不下去。

而一旦真的发生这样的结果,那么,后果是糟糕至极的。

因为在这个时空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因着我的到来而造成的一切蝴蝶效应,都将会成为未来的既定,再无挽回的可能。

所以我必须活着。

至少要活到能说服素和甄愿意把这一切恢复过来的时候。

至少,要等到能把我原有的世界恢复过来的时候。

哪怕这一切的达成,以我之力是无比的渺茫,但我怎甘心未来的狐狸从此消失。

不能认命,我不认。

所以强忍着剧烈的头疼,我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仔细旁观着燕玄如意的一举一动。

眼睛看不见,但还能靠感觉。

我清楚感觉到燕玄如意即便在双目失明的状态下,仍没有减慢速度。

如此义无反顾的冲动,可见,她真的已完全不在乎这具躯壳。

她只是带着种有些空茫的急躁,一心一意地往前跑着,即便什么也看不见,似乎某个方向在她脑子已是根深蒂固。

她要去找素和甄。

痛苦,茫然,愤怒,决绝。燕玄如意的情绪十分复杂。

而她所有情绪中,唯一有具象的,只有素和甄。

这并不仅仅只是将他作为一个心目中的人,更像是某种归宿。

但,为什么会是归宿?

这奇特的感觉令我费解。

而多想的后果,就是头疼得更加厉害。

疼到有那么一瞬想杀了自己。

然后猛然惊觉,再继续放任她这么跑下去,我真的会用自己的手杀了我自己。

因为那把龙骨剑仍还抵在我脖子上。

为了防备碧落,即便行为再怎样冲动,燕玄如意时刻都没忘记拿我作为挟持。而以她这样的速度,一旦被什么东西给撞到,不用等这躯壳的生命力被她消耗干净,我首先就已被这把剑削断了脖子。

所以短暂的慌乱过后,我迅速冷静下来,试着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在手这一点,然后使劲挣扎起来。

魂魄的挣扎,其实就是意识的对抗。

彼时她在碧落对她狠下杀手的刺激下,爆发出前所未见的力量,强压住我的魂魄夺回了这副躯壳的控制权。

但此时她已为这躯壳消耗了大量精力,又被疼痛折磨得疲惫不堪,因此被我这突然一下近乎莽撞的袭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登时脚步乱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弯下腰,一边强迫着双腿继续往前跑,一边迅速用左手抓住被我控制了的右手,把我刚刚挪开的剑刃重新往我脖子上压迫过来。

极大的力气,又因着她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得一个踉跄,以至险些令剑刃径直插进了我喉咙。

幸好我反应及时。

险险避开,但脖子仍是被偏擦而过的那片火刃舔出一道口子。

“燕玄如意!你想连你自己也一起杀了吗?!”来不及喘口气,我怒问。

没等来她的回答,却见她左手一使劲,将那把剑往我脖子上又架了架紧。

与此同时她脚下又一个踉跄,不知绊到了什么,剑刃再次戳破我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