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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1224)+番外

重又焕发了神采的目光紧盯着我的眼睛,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

一度我以为他是要对我说些什么,但仅仅只是片刻,他忽然松手,嘴角绽出淡淡一丝微笑:“阿弥陀佛……”

继而,抬起那只刚刚握紧着我的手。

瘦得几乎只剩骨骼的手,拈着莲花指,朝着眉心轻轻一拂,就见他眉心中赫然显出一点金色微光。

好熟悉的一幕,很久之前的所见,久远到如今这感觉,只能被称作似曾相识。

我怔怔看着他眉心那点光。

指尖大小的一点眉心痣。

却在显现的一刹,令整栋清冷的房子如被烈日灼烧般一烫,随即,又像是遭受地震般一阵振荡。

窗外身影由此一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倏地后退。

紧跟着一声低哼,雪白的窗纸上像被泼墨似的染上一片鲜红,与此同时嘭地一声响,那扇微微敞开的窗随着四周墙面的彻底龟裂,而崩裂了开来。

木块伴着碎石哗啦啦倒了一地。

由此荡起的粉尘,让墙外那片世界看起来就像染了一层浓雾。

尘雾由浓转薄,速度很快,就像那把被我遗落在山庄某处角落里的龙骨剑。

不知什么时候,它应了我的召唤飞了回来,速度如此之快,我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它笔直贯穿了屋外那个灰衣男子如蛇一般细长的咽喉。

这一剑让那男人没能在刚才意识到不对的一瞬,从容退出最危险的距离。

于是,他没能逃过闯入佛门结界的代价。

嘴角仍还维持着先前愉悦微笑时的样子,猩红的眼睛睁得很大,他无法置信地紧盯着我和素和寅,半边身体在墙壁崩裂的瞬间化作了焦炭状。

另半边做着垂死挣扎,奈何挣不脱龙骨剑的力量。

剑身烈焰滚滚,烧灼着他不断试图修复的伤口,最终在那男人冲口而出一团黑气后,丢弃了他的尸体,从他迅速干瘪的喉咙里飞射而出,无声无息落进了我的掌心。

喀拉拉……

目睹那男人尸体倒地后化作一条僵硬的灰蟒,我听见屋顶传来了即将崩塌的声音。

“素和寅,”回过神我赶紧收起剑,转身朝床上伸出手:“这儿要塌了!快跟我走!”

素和寅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之前那一切就像是短暂的回光返照,在灰衣人死去的一刹那,他便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眼里那点恢复了并不久的清明,再度变成混沌的灰败,生命的力量正迅速从这具已如薄冰般脆弱的身体里抽离,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素和寅……”

这房子空得连一个侍从也没有。

我听着头顶再度响起的崩裂声,情急下匆匆将手穿过他脖颈,试图把他从床上扶起来。

可是手臂刚刚用力,他却再次往床上倒了下去。

我愕然看着他越发透明的身体从我手臂上一穿而过,除了如风般微温的触感,我什么都碰不到。

就在刚刚不久之前,他还能抓住我的手,仅仅只是这么一点时间,他已是连实体都快完全保不住了……

突然间一阵心慌,我俯身到他近前,用力抓着他身旁的床褥:“素和寅,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死……素和寅!你醒醒!”

反复叫了好一会儿,才见他重新睁开眼。

却并不回应我要他跟我离开的话,只茫然睁大了一双眼,像是自言自语般问了句:

“你怎会和红老板有了瓜葛……你,可还记得他究竟是谁?”

头顶再次吱嘎作响。

我抬头看了眼悬梁上的裂缝,心里着急,但对着他虚无缥缈的身子,却是无能为力。

只能如实答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妖。在逃离这儿后的不久,他就找上了我,他说他在找华渊王的心脏。他说那颗心脏在碧落这里,所以限期三天,他以恢复我梵天珠所有的记忆做为要挟,要我说服碧落,讲出华渊王心脏的下落。”说到这儿,我不由苦笑了声:“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碧落会知道那颗心脏的下落,但我想,他的判断应该是错了,因为碧落亲口告诉我,他连华渊王是什么时候死,又究竟被何人所杀,都不得而知,又怎可能知晓华渊王心脏的下落。”

“华渊王……”嘴里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素和寅眉头微微蹙紧。

继而又缓缓松开:“那个人,他是血食者的长老,也是唯一能将血罗刹从碧落的封印里解救出来的人。自他死后,红老板一直都在找他心脏,你确定碧落真的与它的失踪无关,亦完全不知晓它在什么地方?”

我摇头:“我不能确定他话的真假,但无论真假与否,但凡他坚持不说,那么我将得回我的记忆。虽然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既然能被红老板用来作为要挟碧落的条件,我想必定对他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想,如果最后一刻他仍不松口,那么他或许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