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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1268)+番外

但他偏巧便是这样一个人。

或者,一头凤。

可令我始终不解的是,尽管天庭里很多女人都爱慕着他,多得跟漫天的星辰似的,可每次放浪过后,他却又总是影单只。很寂寞,寂寞到即便刚刚才有女人用她们的身体温暖过他,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是寂冷的,冷得似乎只有在拨弄着他那把琴时,才稍微会有那么一点儿的温度。

‘那七根弦,仿佛是你的七个情人。’于是有一天,在替他整理着衣衫时,我望着他镜中挺拔的身影这么对他说道。

他听后笑了,轻轻拨了下弦,然后伸手将我刚刚梳理干净的头发重新揉乱成了一团。“但我最爱的那一把琴却已经被你毁了,宝珠。”

“总能找到替代的,情人如此,琴也如此。”我不以为然。

而这话令他再次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望着我,那一瞬,我仿佛从他神色中窥见到了素和的影子,如此温润,如此令人想靠近过去温存一番……于是有些不由自主地朝他倚靠了过去,却不料他竟仿佛能窥进我脑中般立时便感觉到了,于是立时松手,立时令那双眼又如瑶池内的栖月潭般冰冷而沉静了下来。

“替我宽衣。”随后他背对着我在榻上斜下了身子。

我依言伸出手,不料被他反手一捉,一把便将我扯倒在了他身上。

正对着他的脸,他那双青色的瞳孔,带着一点点的灰,很漂亮,仿佛一团雾气般将人笼罩进去,便令人困在里头转不出来。

随后他将唇贴到了我的嘴上。真突兀,突兀得令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在转瞬间心跳突突地快了起来。那感觉难受得令我发抖,却无法就此从他怀中挣脱开来,甚至将自己的嘴唇移动开来。

“宝珠,未经人事的梵天珠。”然后听见他微动着嘴唇似笑非笑般对我道。

便又再朝前靠近了些,将唇压得更紧。

如此紧迫而辗转,轻易便将我的嘴打开了,舌尖侵入,再将我吻得更深更透,几乎是要将我吸入他身体里去……随后在那毫无察觉间,我的衣服便随着他手指的掠过而脱落了,落在他榻上,再滑到地板上。

“清慈真君,”此时窗外突然马蹄声纷沓而至,有人在外头用着洪亮的嗓音对着屋内道:“西王母有请,即刻随我动身了!”

八.

清慈离开落岚谷的第三个月,我听到很多飞鸟都在议论着他。

它们都说清慈要成亲了,西王母牵线做的媒,娶的是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

我不知那传言是不是真的。

九天玄女是上神,清慈只是个看守瑶池的散神,上神怎可能下嫁给散神?我不知。只知自那天清慈被西王母招去后,一晃眼过去这么些日子,我始终都没见到他回来。

这有些不寻常。

而他不在的时候,落岚谷变得比往常更为安静,静得似乎有点寂寞。

却也是难得的我完全没有任何束缚的时光。于是整日便开开心心又漫无目的地在山谷里游荡着,忽儿在草丛里躺一会儿,忽儿追逐着那些路经的神兽,随着它们在谷里自由自在地奔腾。

若能就此奔出落岚谷,奔回灵山,那该多好?

每次到了山谷边缘,透过那道隐隐绰绰的结界屏朝外头看着的时候,我总不由得这样想。

但无数次试探着将手朝它伸过去,却又无数次叹着气收了回来。

终是没有去尝试,因为每每想要那样做的时候,嘴唇上便会一阵发烫,好似那夜被清慈的嘴吻住的那个瞬间。于是,心里一下子便乱了,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往返于此地,一次又一次看着那道遮蔽了整个山谷出口的屏障,然后对着它外面那个终年被雾霾所遮盖的世界怔怔出上一会儿神。

却始终没有勇气再继续朝前跨出一步。

清慈离开后的第四个月,我再次来到山谷边缘。

那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我寻了处干净的地方,靠着结界边缘坐下了,想同往常一样在这待上一小会儿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沙沙一阵轻响。

随即瞥见一头银白色的动物自那方向一处灌木中闪烁了下它碧绿的眼眸。

如此妖娆又清澈,令我不由自主转过身,呆呆对着这双眼出了会儿神。

却在欲要追过去的那瞬间,突见它轻轻一跃,便在背后的红杉林里不见了踪影。

那时天忽然下起了雨。

密集的雨落在我身上,冰冷粘腻,仿佛在催促我掉头回去。

但我却没有因此而回去。似乎那一瞬心里有一种预感,它促使我反是追着那动物消失的方向快步跟了过去,一路到林中树影密集处,雨势被一片片硕大的树冠遮挡了,只剩一丝丝细小的水珠在林子里翻飞,如同雾气般将四周模糊成一片隐约,伴着树影婆娑,就好像结界外那个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