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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177)+番外

但滴水声仍然持续不断地在厨房里响着,涌涌答答,一刻不问断。林绢奇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在厨房找了一遍,半天,仍然找不到漏水的地方,于是只能放弃,转身准备离开厨房,把那折腾人的涌水声丢到脑后,谁知才走到门口,她的脚却一步也挪不动了。

她看到厨房门口中间有一滩水,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这滩水她没注意,此时此刻,她却刚好一只脚踩在了这滩水中问,水因着她的脚步而晃动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她看到水里有个影子。

却不是她自己的影子。

影子看上去是个小孩,头很大,身体很小,四肢软软地蜷缩成一团,就在她脚底下,眨巴着一双只剩两个眼眶的眼睛直愣愣朝她看。

看着看着,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哭声很细很长,好像一只受惊了的野猫。

林绢也同时哇的一声尖叫了出来,一边叫一边死死闭住自己的眼睛,直到脸上突然问火辣辣一阵疼,她才重新睁开了眼。

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在厨房门口,所以也就根本不存在踩到一滩里头有个大头小孩的水滩子。她好端端地躺在自己朋友的大床上,气管里还在因着刚才的尖叫而一抽一抽地疼,脸上火烫火烫的,她朋友一手抓着她的衣服,一边摇晃着她,满头大汗。

那之后,她朋友把她带去了清慈所在的那家寺院,连同被她擦得干干净净的那口石头缸。问起为什么要把缸也带去寺庙,朋友看了一眼她,想说什么后来又没说出口,只在后未随口说了旬,那口缸太干净了,所以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而也就是在把那口缸供进寺庙的第二天,她结识了清慈。

第70章

林绢说,刚认识清慈那会儿,他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清慈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寺庙里教授古琴的缘故,他在庙里有专门一间堂室作为会客间和课堂。那是间不大的佛堂,相对正儿八经的大雄宝殿,它大概只有其偏殿一半的大小,纵深很浅,正中央一尊安放在玻璃罩里的金身韦陀像,面前摆着琴桌。

林绢同清慈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间堂室里。

那天她整个人是萎靡不振的,也许是睡眠太少,所以寺庙里的香火味令她头疼得很厉害,又被朋友拉着到处给菩萨磕头,磕得她几乎快要呕吐。

她说她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说病不是病,可是难受起来真的要命。后来,总算磕完了,她朋友把带进了那间屋子,说要带林绢见一个人,一位大师。她让林绢见到之后要叫人家老师。

之后她看到了一个很年轻,年轻得让她无法将他同“大师”、“老师”之类的词联系到一起的男孩。他坐在那间堂室里,穿着件淡灰色的僧衣,手指很长,面目很秀气,和女人说话脸会微徽发红,并且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因此林绢多叫了他几声老师,清慈老师。

她说她很喜欢看这男孩子脸红的样子。

这番描述令我无法将之与我所见到的那个清慈联系到一起。

那个清慈一头墨绿色头发,满脸胡渣,充满血丝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酗酒而总是半寐半醒睁不开来……同林绢所形容的就好象是两个人。

究竟会是什么缘故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我按捺着好奇没有问,听林绢继续说下去。

林绢的朋友把林绢带到那间堂室后就离开了,她说她要去看看她的那口缸,但那个地方不能带林绢去。林绢只好一个人留了下未,同那个年轻的和尚坐在一间屋子里。

刚开始很不自在,因为说来也怪,虽然林绢一直是个在男人堆里游刃有余的人,无论什么样的男人跟她在一起总能攀谈到一块儿,唯独和尚,林绢从来没有交往过,所以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同他交流,或者说,在她当时的心眼里,她还从没把和尚当成一个男人过。

清慈同样无话,虽然朋友早就说过这是个不擅攀谈的人,但沉默至此林绢还是始料未及的。他在琴台前静静坐着,眼睛看着外头院子里的树,手摸着琴弦。似乎当林绢从未存在过似的,只在小沙弥送茶进来的时候才如梦方醒地对她道:请喝茶。

寺庙里的茶是从庙里那口古井中打上来的,水很清,有一种被岩石长期浸泡出来的芳香味道。茶水里没有茶叶,只有几颗桂圆大小的莲心。林绢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莲心,所以喝了一大口,结果被她一口又都吐了出未,因为那味道苦得堪比黄连。

见状清慈巧妙地避开了她的尴尬,走出去同小沙弥说了一会儿话,这很自然地给了林绢充足的时间去从容地整理好自己被弄湿的衣服。而林绢也是因此而开始对他产生好感的,她说能体贴人的男人不少,但在恰当的时间给人以最恰当自然的体贴的男人却不多,因此遇到这样的男人,是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的,况且他还长得这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