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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207)+番外

纵然他并不是田恬的亲生父亲,纵然他因酒醉失手杀了田恬的母亲……

而这么可怕的话,究竟是怎样从这个“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看不到他说那话时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脑门心一阵阵地发烫。于是冲到门口用力地拍门,过了很久,那男人慢慢吞吞过来开了门。

你做什么。他问我。

我找田恬。我没有勇气让他知道我对刚才那一幕的窥知。

田恬出去了。没好气地关上门,他把我隔绝在外头。而我可悲地竟然没有勇气继续去敲那扇门,去阻止门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梦游似的回到家,看着狐狸,三缄其口,最终还是把事情和他说了。然后说,我要去报警。

狐狸看着我,修着他的指甲:那么,那丫头将成为本地区最大的笑话。

笑话?!怎么会是笑话?!我怒。

他笑笑,吹了吹指甲:一边同情着别人的灾祸,一边幸灾乐祸着灾祸下那些人可悲的可怜,这不就是人?

我更怒。可是

一时想不出什么去反驳。

那怎么办,难道听任这样继续下去?!这么怒憋了半天,我再问。

他道:自然会有人收拾。

谁?我问。因他的慢条斯理而气短。

于是他给了我三长四短七支被烧过,又被熄灭了的香。

于是我将这些香,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埋在田恬家外头那个十字马路口,长的那些头冲着西方,短的那些头冲着田恬的家。

于是,在那个热闹而快乐的除夕夜,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死了,可是田恬也死了。

这并不在狐狸的预料,所以乍一听见,他是有些愕然的。只在见到了现场照片后,他又释然了,并且对我说了那句话。

“鬼绣。早知道,我就不让你那么做了,小白。”

只是依旧不明白,鬼绣,什么是鬼绣。

那晚狐狸让我把那些香放在靠近田恬家的十字路口,又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是什么把田恬的身体弄成那个样子……

是什么杀了那个禽兽,也同时杀了田恬……

这些问题,在田恬死后的第七天,我感到我有了答案。

那天晚上,我在田恬家门口为她做头七。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火盆力的锡箔灰灭了,打着转,无风而起。我循着它们飘散的方向,看到了田恬。

她依旧穿着那身小学时候就穿着的衣服,成人的脸庞带着孩童的笑。她笑嘻嘻看着我,然后朝我挥了挥手。

我正想追过去和她说说话,她一转身离开了。这时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个女人,女人的面目很模糊,但看得清带着种柔和的清秀。她在那里等着田恬,等她过去,她就伸出手拉住了她。

然后,两人手挽着手慢慢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风里站着,陪着一地散落的灰烬。

慈母手中线,闺女身上牵,临行密密缝,意恐不复归。

那些线,竟然是一个母亲死后全部的牵挂么。

好沉,沉得连伤到了女儿的身都不察觉。

可是女儿呢……

女儿自母亲死了之后,似乎,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

(完结)

第六卷 霜花寒

第84章

「人是种孤独的个体,即使他再有钱,再有权,身边围绕著再多的人。就算是在人群的蜂拥包围下,他只有他自己。」

「那妖怪呢?」

「妖怪,妖怪是以类分的,不是同仇敌忾,就是你死我活。因此妖怪从来都不会孤独,因为除了这两者,它们无类可归。」

「就没有特例麽?」

「特例?有,但它们都已经死了。」

「……都死了?」

「当然也有一些还活著,或许就是那些和你擦肩而过或许就在你周围……而这些家伙,往往都过得生不如死。」

「为什麽……」

「因为它们泯灭了自己的本性。」

狐狸说,这世界上存在著许多妖怪,有些肉眼能看见,有些肉眼看不见;有些脾性较好,有些比较恶劣。

但无论看得见看不见,脾性好还是坏,你一旦遇到了,最好离它们都远一点,因为它们只有妖性,没有人性。

狐狸,哪有这样说自己同类的?我问他。

他听完笑笑,然後,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某种狐狸式的骄傲,他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道:像我这样一只狐狸,哪有什麽同类。

遇到霜花的那天,是个冬天的早晨。

印象很深,因为那天特别的冷,冷得就好像那些水泥地都要开裂了,在一股股刀子似的寒风中,肢解出一道道细微的呻吟。

我在这样的寒冷里第一次见到了霜花。

霜花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但霜花其实是个男人,确切的说是个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