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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232)+番外

“你怎么了。”正说到这里,霜花的话音突然顿住,他低头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讲到朱允炆全身抖了起来的时候,我全身也不由自主抖了起来,突然觉得有点冷,像针刺似的一种感觉,那种冷细细密密地钻进我的身体,而我却无法知晓它们的来源。

“我冷……”又一阵颤抖,我对霜花道。并且意识到,我这是在室外。

只穿了件睡衣就站在室外,我怎么可能不会觉得冷?

但刚才确实实实在在的没有觉得冷过,即使一路都赤着脚,我打赌我真的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寒冷。

“冷么?”然后看到霜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轻轻的,像是在风里荡了下一样,“到我这里来。”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于是我朝他走了过去,几乎是不由自主的。

“握住我的手试试看。”快到他身边时他拉住了我,他的手很冷,比我身上感觉到的寒意还要冷。可是说来也怪,只不过瞬间的功夫,就在我试图甩开他那只冰冷的手的时候,那只手却暖和了起来,很柔软,很柔软的那种温暖。然后从指尖,一直暖到我的心脏。

让人舒服得无法割舍的一种感觉……

于是没再挣扎,我由着他拉住我的手,把我带到那只还在摇晃的秋千架边,坐了上去。

秋千架上全是雪,被风吹得硬硬的,可是坐上去却并不冷,甚至还有些暖。

“还冷么?”坐稳后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我身边的,问我,冷不冷。”

“谁?”

“我说,不冷,于是他就微笑,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你……在说谁?”

“好了,我们继续说故事吧,你看,天就快亮了呢。”

我抬头看看天,天依旧是漆黑的,比锅底还黑的颜色。

“那之后,朱允炆开始放手做起一件事来。”

朱允炆将北陵城建成了一座堡垒。

十三个郡,扼着北塞的咽喉,北陵城是个不错的天然防线。朱棣之所以放心把朱允炆流放到这个地方,因为驻守这座边城的守军元帅是朱棣一手栽培的心腹,亦以此,用整个城的军力和先天的恶劣气候,确保朱允炆的死忠残党无法举兵到此作乱。

但这位大帅在朝廷派钦差赐死朱允炆的那个晚上,突然暴毙了。

没人知道他的死因,正如没人知道那些远从金陵来的人马是几时从北陵城离开的。就在杀光了朝廷钦差的次日,朱允炆带着朝廷来的圣旨驻进了元帅府,在寻找元帅接旨的时候,他的副将发现了他倒闭在卧房床底下的尸体,全身冻得发黑,两眼盯着房梁,睁得老大。

圣旨上御笔亲批:着朱允炆即刻接管北陵城十八路陆军和骑兵营,宣元帅回京面圣。

朱允炆顺理成章接管了北陵城重兵大印。

这天晚上朱允炆头一次进入狐仙阁,没有太多的随从,没有四周密布的眼线。这座城池已经属于他,正如当年的紫禁城。

狐仙阁里歌舞升平,即便连年的天灾,并没有对它产生太多的影响。

出来亲自招待朱允炆的人是阿落,红老板不在狐仙阁,似乎自抗旨那天之后,朱允炆就再没见过那个一身红衣的男人。有时候想起他陪伴了自己那么些日子的琴声,难免寂寞,好在还有阿落。

有阿落就有狐仙阁,这是朱允炆踏进狐仙阁后才忽而明白的一个道理。

阿落是红老板的影子,当然有时候你也可以说,阿落就是狐仙阁。

“恭喜王爷亲掌了北陵帅府。”四下没人的时候,阿落散着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靠在榻上对朱允炆轻声道。

样子轻佻得像个最美丽风骚的妓,奇怪的是却激不起人任何欲望。

或者因为他是个男人。朱允炆思忖。然后对他道,“亲掌?阿落,还差得很远呢,阿落。”

所谓亲掌,便是如朝堂最高处那个掠夺了自己,且还安坐龙椅至今的男人一样。绝对性的,毫无顾虑的。

掌了元帅大印而掌握不了人心,又何来亲掌一说。

这些话朱允炆并没有同阿落讲。妓便是妓了,即使知道苍衡之变,即使能说出‘无心,无伤,城作无霜,权倾天下。’他仍只是个妓。

不是么?

可是想着这些的时候,朱允炆却没能直视阿落那双安静望着自己的眼睛。碧绿剔透,总觉得那美丽的双瞳下似乎藏着些什么,却什么也窥不到。

这感觉其实是叫人不太舒服的,正如接管元帅大印那刻,他从十八路将领眼里看出的狐疑和不屑。

他们迟早会上书朝廷去质问这件事情,或许就在朝廷发现北陵有变,并派军来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