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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30)+番外

第12章

后来才知道程舫所谓的没能走出这园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花了整一个小时去消化的。那一个小时里我们被淋成了落汤鸡,可谁还会关心这个,只努力在天完全黑透前多朝前走几段路,试图突破这可笑的现状,可得来的只是一次次失望。

正如程舫所说,通向易园外的门找不到了,正门和偏门都是。以四方厅为起始点我们绕整个园子兜了一个圈子,结果一直到重新绕回四方厅,我们始终没能见到易园大门那道显眼的影壁,而事实上那地方离四方厅不过隔着两道墙而已,正北方向笔直一条道儿,要多近有多近,连傻子都不会走错。

可它就是消失了。

穿过正北那两个院子,推门出去还是院子。穿过那个院子推开它漆黑色的月洞门,出去是片池塘,很眼熟的池子,那只撞死在柱子上的乌鸦尸体还在池子上浮着,僵硬的啄朝天,张成个八字形。

池塘有个秀气的名字——荷风池。

这一切让所有人乱了方寸。

谁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两起凶杀案发生的地方?那一刻整个池塘边上有种沁人骨髓的冷,就像那些粘在人皮肤上的雨。演丫鬟的小演员当场就哭了出来,呜呜咽咽的哭声瞬间感染了周围全部的人,一时心脏像被什么毛糙的东西给抓紧了似的,那滋味让人慌得想尖叫。

幸而陈金华还算是镇定。大嗓门一亮,小演员的哭一下就被止住了,没了哭声气氛的压迫感也就小了不少,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于是听他的派遣,在场三十来口人被分成了四股。三股趁着天还亮继续分三个方向去寻找出路,一股全是女人,由沈东带领着,先回四方厅待着等消息。

于是我们重新回到了那间宽敞的大客堂里。

分散后的人数让这地方显得异乎寻常的大,空空荡荡的,就像胸腔里头一直高高悬空着的那颗心。我们在里头干坐着,看着外头的雨,但啥也不能干,除了聊天,聊这两天发生的事,聊张小洁和小高的死,聊程舫。

程舫没跟我们一起回来,她去了主屋。

虽然陈金华反复跟她说,要她把那里的人接过来大伙一起待着,但被她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这女人不信任这里的每一个人。

晚上七点,最后一批不死心的探索者从外头进来,全身被淋得透湿,一脸麻木的表情。

探索的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谁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只不过一天的时间,这宅子的大门就不见了,就连原先的部分建筑都似乎挪动了位置,这种事简直比外星人突然登门造访还要让人感觉荒唐。

“我就知道这房子有鬼。”

用力吸了口烟,林绢对我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身体被夜风吹得微微有些发抖,她朝我身边靠了靠:“我们早该离开的,根本就不应该住在这儿。”

“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

“见鬼。”她咒了声,吸烟的力道就好象想把那支烟一口抽到底。我没像往常那样制止她,因为我也被这一连串的事给弄得心烦意乱。边上有人在轻声议论着鬼打墙,他们坚信,这园子会突然找不到出口,荷风池的移位,突然多出来的建筑……那一定是碰到了传说里的鬼打墙。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不像,也不可能。鬼打墙我见过不止一次两次,它的状况类似于此,但并非如此,更何况,鬼打墙根本弄不出这么大一片范围,通常能有这地方一个天井那么大的范围顶多了,我从没见过有那么大范围的“鬼打墙”。

倒是更类似另一种状况……

对那状况我不敢想太多,因为没任何确凿的证据前,我根本没勇气去核实这一点。至今那记忆都像倒血淋淋的疤似的刻在我的脑子里,不想记得,却又无法忘记。而每每想起,人就会忍不住有种恐慌感,那实在是种太另人绝望的感觉……

那一次在一个叫林默的男人家里所碰到的经历。

我不知道该称它为什么。像是种空间的镜像重叠,身在其间,人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幻觉,因为那幻觉连接着人真实的感官。因此被困死在一个地方,能在那地方的每个角落里走动,能推开每一道门每一扇窗,可就是走不出去,明明外界离你仅仅触手便可得的距离。

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么……遇到过一次,谁会想再碰上第二次,特别是……这一次狐狸和铘离我有上千公里那么远。

我真的希望这仅仅只是鬼打墙而已。

雨持续在外头下着,声音让人烦躁,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地方呼吸出来的空气也是。沈东拿着袋子兜着圈给人分泡面,但没人吃得下,连说话声也渐渐少了,可能是太闷热的缘故。老房子里是没有空调的,唯一一台电扇在厅中央转着,吱吱嘎嘎,送着些可有可无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