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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317)+番外

话音刚落,那堵墙壁喀拉一阵响,在两把铁锥的交替冲击下终于豁出巨大一道口子。

随之一团浓重的粉尘从里头扑腾而出,呛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随着那股粉尘空气中骤然充斥着一股无比呛人的酸腐味,那味道同某种药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刺鼻得让我这么一个感冒的人都闻得清清楚楚。

这让我不由自主一阵挣扎,试图从那股冲天的臭气范围中移开一些,却不料就在此时突然间到那团浓雾般的粉尘里似有一道人影直扑而出,咔的声落在离我不过两步远的地方,我甚至感到他的手在我脚踝处僵硬地碰了一下。

不多会儿那些扑面而来的粉尘散去了,而我亦看清了那个从墙洞中飞扑到我脚边的人影。

它是一具被石灰腐蚀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干尸,尸体上没有头,乌黑的脖子正对着我的方向,手脚朝地,仍在刚才扑落的震动中微微颤抖,似是随时要朝我爬过来一般……

第127章 完美十八

我收起脚,尽可能地收起脚离那尸体远一点。

肩膀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因为我意识到自己正跌入一个非常大、大得无法回头的深渊里。

我没有忘记沈东辰那时言辞凿凿跟我说着那番话时的样子,他以一种充满悔意的口吻对我说,他唯一的儿子沈微死于那些仇恨于他的人之手。由于赎金晚交,那些人将沈微撕了票,还把他的头颅寄到了警察局,仿佛一种极度嚣张的挑衅。

他还说沈微的尸体至今仍流落在太平洋的某处小岛上。

我曾对此一切深信不疑,因为实在想不出他有任何欺骗我的动机。我同他素昧平生,也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

但眼下,沈子琨母子的言行和这具破墙而出的无头干尸让我当即意识到,沈东辰不仅对我撒了一个极大的谎,并且无论他是预谋还是无心,我还被他丢进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沈微不像是被沈东辰的仇人所杀害的,而他托我去找他孙子沈子琨,也绝不是为了去设法救他命那么简单。

虽然沈子琨在外界看来对他祖父无比尊重和敬佩,但实质上却非常憎恶他祖父,这种憎恨究竟从何而来?而沈东辰让我找到沈子琨的真正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胡思乱想间,见到沈母那双细巧的高跟鞋绕过我走到那具尸体边。

身上沁人的芳香同尸体的腐臭交织出一种无比诡异的味道,这令我不由抬起头朝她看了一眼。但她那张小巧苍白的脸几乎完全隐没在狐毛领内,所以也就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究竟是怎样的,她如同具雕塑般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如此端庄和安静,以致后来当听见她开口时,我几乎以为是别人在同我说话:“沈微曾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便是生活在这栋房子里,所以后来我遂了他的心愿,把他同这栋房子砌在了一起。”

她的话音很平静,像在说着件生活里无比平常的琐事,而不是地上一具死状惨烈的干尸。

随后微微叹了口气,她弯下腰将那尸体脖颈处的领口翻了翻平整:“这些年每次来到这里时,似乎总能听见他在墙里哭,他就是到死也改不了这样懦弱无力的性子……”

“请不要告诉我这些!”我哑着声打断这女人的话。

她的这番话无异于正式宣判了我的死刑,我不想知道关于这具尸体以及他们家过往的任何事,完全不想知道。

但可惜已经晚了。女人望着我,像看着一个被捉到了错处的孩子,她走到我身边蹲下抚了抚我的头发,柔声道:“你这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多了解沈东辰这个人,几乎真的会相信你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不由深吸了口气。欲再争辩但转而放弃,知道再怎样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是无用,便点了点头:“那么,三十年前沈微是被你们杀死的。”

“是被我杀死的。”一旁女人纠正道。

我看着她那双细而柔和的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女人看来是无比柔和与脆弱的,仿佛什么样的事都能让她感叹和担忧一番。但有时候,她看起来却就像是块石头,一块冰冷的,仿佛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石头。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为什么会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得到体现呢……我的困惑令我目不转睛望着眼前这个温婉又冰冷的女人,她的目光因此落进我视线内,朝我轻轻笑了笑。随后淡淡道:“同这样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谁会不生出想要杀了他的念头呢,但当初倒也并非是存心要去杀他,实在是他命该如此而已。”

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沈子琨五岁,女人二十六岁,沈微三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