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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422)+番外

然后感觉到身旁的‘方即真’朝我靠近了过来。

但他现在已不能被称作‘方即真’,因为在我将目光从狐狸静止不动的身体移向他时,我看到,他在我眼里突然变成了一个长得很奇特的‘人’。

这‘人’长得很瘦,干柴似的。瘦瘦的身体包裹在一件黑绸布的袍子里,袍子特别长,几乎从脖子一直盖到脚,宽宽大大的,好像一条被子。脖子以上是他的脸,那张脸模糊不清,好像蒙着厚厚一层白色的破布,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正透过那层模糊的东西看着我,并再次朝我靠近了一点。

可是突兀间,他的行动似乎被某样东西牵制了,因为在朝我再次靠近了那点距离后,他一下子停顿了下来,并朝门口处望去。

我感觉到他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看了眼,是种影子样的东西,半透明的,自他脚下一直延续到房门口,并同站在房门处的方即真脚下那团巨大又混沌的影子粘连在一起。

刚才他一瞬的停顿便是因为方即真突然朝后退了一步。

似乎那瞬间他眼里流出些许茫然的神情,但转瞬即逝,当他的目光再次转到我身上时,我意识到刚才那个轻易撕裂了狐狸喉咙的方即真,又重新出现了。

于是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是刚才狐狸一边挡在门前,一边却只将全部的注意集中在我这里的原因——

方即真被附身了,就像冯导,以及那个被狐狸所救的小女孩当时的情形一样。

但附在他身上的那东西并不是黄皮子

精或者诸如此类那样简单的东西,它是年羹尧死时那一刹在小棺材里留下的冤气和怨气,在经过几百年尸血的浸淫和十三冥器的压制之后,所幻化出来的东西。

我不知道它是一早已从那只小棺材里脱离了出来,还是直到死了那么多人后,借助那些积压的怨气而令它得以出现。

这问题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需明白,这东西曾经需要借助十三冥器去压制住它的戾气,现在,却借由方即真的身体‘活’了过来。

但方即真并非普普通通一个人,而是凶神太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狐狸的喉咙被他们融合出的力量轻易地撕碎了喉咙。

还意味着什么?

我却已经无所谓知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样。

我能因此而让狐狸重新从那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么?

我能因此而让他重新笑嘻嘻,又漫不经心地同我说话么?

我开始感觉心脏在一块一块地分裂开来。

不痛,但是令我透不过气。

因而当感觉到身边那个‘人’身影倏地一动,突然间从原先的停顿状态再次朝我靠近时,我忽然有种解脱般的感觉。

于是一动不动看着他将他细长如枯枝般的手指对着我伸过来,并慢慢对我道:“逆反天命,死。擅改轮回,死。”

我听不懂他这些话的意思。

但下意识朝他迎了过去。

可是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我的一瞬,我的手腕不知怎的却自说自话地抬起,然后便见手腕上那根由始至终一直死气沉沉悬挂着的锁麒麟,突兀像条蛇一样缠在了他的手指上。

这令他猛地将手朝后一缩。

我也因此朝后不自禁退了半步,因为在两者相碰的一刹那,我看到那根锁麒麟前端的碎骨上突然显出一层黑气。

原本我以为它只有在吸了我的血时才会逐渐变出这种颜色,但这次显然没有,它似乎是因着这‘人’的手指而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并且随着他身影的后退,像长了眼似的继续缠了过去。

“锁麒麟……”此时听见门口的方即真和我面前这个‘人’同时开口道。

我看了眼手里这根绷得笔直的锁麒麟。

想将它收回,手腕却分明带着它朝我面前那人模糊的脸上甩了过去,“麒麟锁开,魍魉皆散。”然后我听见自己这样说了一句。

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显然,我的身体比我的思维更忠实于我的内心。

我的

内心憋闷到几乎要窒息,因而它在以它的方式去发泄,它发泄的方式如此简单,我见到它操纵着我的身体朝那‘人’靠了过去,手腕一转,锁麒麟即刻便缠绕到了他脖子上,并在弹指刹那喀拉拉一阵脆响,像条环刀似的将他那颗头从他脖子上切了下来。

头颅落地时我听见那张模糊的脸朝我发出咯咯一阵笑。

似乎在笑我刚才那瞬直接得近乎鲁莽的举动,因为就在这同时,我手腕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而手腕上的锁麒麟不知怎的一下子全都发黑了,它在半空里啪啪一阵抖动,随后一下子朝我手腕上重新绕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