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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644)+番外

“那位格格也在法兰西么?”

“是啊,”小太监一听不由笑了起来,“姑娘身在皇城却没听说过么,都道静王爷四年前去法兰西,便是为了同这位留洋法兰西的格格同在一块儿呢。”

“……是么。”

“是啊,所以也总爱请这位格格当……当那个啥马豆来着……”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因而也就没留意到朱珠的沉默,只一味继续喋喋不休往下道:“您看,西洋人的词儿多怪,马豆,怎的不叫驴豆,猪豆,羊豆,非要叫什么马豆……”

“什么驴豆马豆?”正说得来劲,冷不防边上门忽然开了,载静问着话从外头走了进来。

慌得小太监一溜烟过去往地下跪了,道:“回王爷,奴才正陪着斯祁姑娘聊天呢。”

“聊些什么?”载静朝内瞥了眼。

朱珠已是将面前那幅画匆匆盖妥,转身回道:“聊王爷的画。”

“跟打杂太监聊西洋画么?你倒是雅兴。”

朱珠将头沉了沉。

见状载静挥退小太监径自进了里屋,身后跟进两名侍女,托着盘子将上面几叠点心和汤碗轻轻放到朱珠边上的案几上,随后向载静告退。直等她们出去将房门带上,载静才又道:“怎的不坐会儿,不是脚伤了么。”

“只是破了点皮,这会儿好多了,正看着王爷的画。”

“无非是些东一堆西一堆的彩色泥浆而已。”

“王爷又在取笑奴婢么。”

“你倒机灵。”

朱珠笑了笑,扯开话头道:“听老佛爷说,福晋身体不适,不知现在怎样了。”

“好了很多。听说你也在宫里,便说下回要领你过去见见。”

“奴婢自是要过去请福晋安的。”

“又说你遣人送来的人参,她着实喜欢,所以让我明儿带些老佛爷赏的江南贡绸送去提督府。”

“真是烦劳王爷了……”

“总是要抽空去一次的。你家阿玛喜好什么,我瞧瞧宫里有的,顺便给他也带些去。”

“王爷实在不用太费心……”说到这里,忽觉载静一双眼在一动不动朝她瞧着,不由怔了怔,下意识想要回避,便听他突兀唤了她一声:“朱珠。”

朱珠不由惊了下。忙转过那有些神游的一双眼朝载静望了望:“什么事,王爷?”

“怎的忽然变得像根木头。”

“哪有……奴婢始终在回王爷的话。”

“是么。”他再瞧了她一眼,似若有所思,却也不多说些什么,只转身往一旁的榻上坐了,指着案几上那几样东西道:“想起你至今还未用过晚膳,这会儿御厨房的灶火怕早已熄了,先把这些点心用了再回去吧。”

“朱珠倒是不饿,只是有些乏了,还请王爷早些送朱珠回去。”

“让你吃便吃。”

说罢,也不再继续看她,径自往榻上斜靠了下去,轻拍了下掌,立即便有守在外头的太监匆匆进入,无须多做吩咐,自觉将搁在榻边的烟杆取了来,填入烟丝引燃了,换上簇新的白玉烟嘴,交予载静手里。

随后便又轻轻退了出去,无声无息,仿佛道影子一般。

朱珠在一旁看了,无声吸了口气,随后在案几边坐了下来。

知是每次只要载静将这样的话朝她丢出,那即便心下再不情愿,她也无法与之违拗。自小到大,在他面前一贯如此。于是低着头,一边喝了点汤,一边夹了口点心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嚼不出什么滋味,因满室那些奇特的气味此时同载静烟杆里飘出的烟雾缠绕在了一起,混合出一股更为浓烈而奇特的味道。

依旧不难闻,却叫人食不知味。

“刚才福晋问起,说斯祁家这女儿应是十八了,怎的还未嫁人。”过了片刻,载静再度开口道,一双眼透过蒙蒙的烟气望着朱珠。“想想倒也是,我出去四年,回来你仍在闺阁里待着,你娘是不舍得让你嫁人么,朱珠?”

朱珠顺势放下筷子:“因整日带着面具,媒人都恐面具下这脸不堪入目,所以至今无人敢来说亲。”

“噗……”一句话说得载静轻笑出声。

“王爷笑什么,便是一辈子嫁不了人,在家伺候额娘也是开心的。”

“不如索性由我娶了你算了。”

“王爷说笑了。”

“嫁给我,我带你去法兰西。”

“王爷又在说笑了。”

“你总跟块木头似的,再不说些笑话,莫不是要闷死我么?”

话音落,见朱珠的身子微微僵了僵,他便慢慢吐出口中一团薄烟,朝她笑了笑:“也罢,不说笑话了。”

“王爷几时送奴婢回去?”

“说过了,等你吃完。”

“奴婢吃不下。”

“那过来陪我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