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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654)+番外

边说,眼泪边再次滚落下来。朱珠望着他径自哭泣着,却不敢吭声回答,因一道人影慢慢从她身后走了过来,绕过她身边,在床上轻轻坐了下来。

随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的斯祁复,一双秋水般好看的眼睛轻轻一眨,两行泪便无声无息顺着她白净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嫂子……”见状朱珠抬头叫了她一声。

她没回。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床上的斯祁复,见他重又陷入昏迷,便轻轻道:“你且出去吧,由我看着他便是了。”

朱珠低头起身。

正要转身离开,听她嫂子又轻声说了句:“他被这病折腾的整日胡言乱语,你切莫放在心上。”

“……嫂子也是。”

“倘他走前念着的名字是我,这辈子总也算是没有白嫁给他。”

“嫂子,哥哥只是病糊涂了……”

“你且走吧。”

说罢,便朝斯祁复身旁的被褥上轻轻伏了下去,嘴唇用力咬着,咬到微微发白。

朱珠见状便默默退了出去。到门外不由得再次哭了出来,却不知究竟是哭自己哥哥的病,还是嫂子那番哀痛的神态,只觉得有万般的苦闷无法宣泄而出,一时,便又仿佛回到了过去某一阵她极不愿念起的时光来。

朱珠原确实不是斯祁家所亲生的女儿。

两岁时亲生爹娘便先后去世了,被母亲的兄长斯祁鸿祥接入府中,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抚养长大。

因而所读书里最中意《石头记》,因书中黛玉的身世跟自己何其相似,便是连姓都是一样的,在朱珠还未住入斯祁家时,她便是姓的林。

所幸她身子骨不像林黛玉那么弱,也不会同她那样计较这些那些,又没那么多堂表亲戚家孩子在周围攀比,因而黛玉所有的苦闷,朱珠倒是没有,整日快快乐乐地在新家里待着,斯祁复有的她不缺,斯祁复没的她倒会先有,因斯祁鸿祥总对这个妹妹所生的女娃子格外疼爱些。

直至后来家中出了档子事,被请来的算命先生一望,朱珠的命运才突生改变。

他说朱珠这孩子竟是天命孤星。所以出生不多久就克死了自己的爹娘,而一进斯祁府,不出三年又克死了老太爷和老太夫人。长此下去,恐怕被她克死的人会更多,这孩子的命实在是太硬。

闻言斯祁夫妇自是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想将朱珠转送去乡下。

却被算命的阻止道,这孩子奇就奇在,虽然命硬,但洪福无量,乃日后大富大贵之人,十三年内必出一人能压得住她这硬命,只需在这些年里用顶面具将她脸遮了,直至到她成亲那天,由那大富大贵之人亲手将之摘除,那么此后阖府不仅风调雨顺,更能因此带来更多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于是朱珠得以继续在斯祁府中留了下来,也继续当着她的斯祁小姐。只是无论抗拒还哭闹,那副面具是必须带着的,最初她也极力抗争,极力地质问斯祁夫妇,为什么要这样。斯祁鸿翔答不上来,反是他夫人,后来哭着对朱珠说了一番话,令朱珠心甘情愿从此将那面具当作了自己的第二张脸。

她说:朱珠,我的儿,你若不戴,我们全家便要死在你手中的了。你便是天命孤星啊。

如此直接,如此不加以隐瞒。

一个五岁的孩子纵然还不懂事,这总是听得懂的。便只能默默地整日戴着了,无论周围人疑惑也罢,笑她也罢,她也只是笑笑。

只是每次面对那大她十岁的哥哥斯祁复,总是心生黯然。年幼时不知道这是为何,等稍稍大了点,明白了些,便知原是对这并非亲生的哥哥有了情愫。却怎敢被旁人知晓,只能小心在心底藏着,却未料想,这哥哥竟也是对她暗自怀着感情。

那感情打小就已有着。随着一天天见她长大,一日日在身旁伴着,便更是深厚,即便从她五岁时起就见不到她长相,感情却从未消减过半分,直至二十岁时见额娘开始给自己张罗婚娶事宜,终忍不住同自己额娘袒露了心事,言明非朱珠不娶,要等她长大,便正式娶了她。

他额娘自是决然不允许的,因为她自知,自己的儿子绝非是算命先生所说的那名能压得住朱珠的命里夫婿。算命先生说,那夫婿命自连天,而她儿子只是区区一介官员的血脉,无论品阶再高,又怎能连得上那天?

但以此为由,同斯祁复作了一番解释后,非但没能说服他,反只惹得他嗤之以鼻。

他怎样都无法相信那个算命先生所言,更为自己爹娘仅仅因了一个算命先生的话而让朱珠日复一日戴着面具而大发雷霆。

无奈,斯祁鸿翔只能搬出祖宗家法一遍又一遍地训责他,送他离京去读书,又遣他在京城外跟着他朝中的友人当差。如此,直到朱珠十五岁,斯祁复二十五岁,方才允许他回府,以为他应是将当年那段模糊的情愫给忘却了,并为他订下了同大理院正卿的女儿曾韶卿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