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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712)+番外

眼见那画因此而微微一晃,他立即从那椅上站了起来,朝它跪了下去:“请祖爷明示。”

画随即静默了下来。

纹丝不动,悬挂在墙上,乍然望去同普通的画儿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画上骑军原本望在黑衣人脸上的那双视线,此时兀地朝下转到了莫非身上,过了片刻,自画内轻轻飘出一声叹息:“孽缘,要逃便还是逃不过……”

“祖爷?”

“自你幼时起,我便反复教诲,令你不要去管那爱新觉罗家的事,你却偏偏不听,今后若惹祸上身,便是连我,怕也救你不得。”

闻言将头一低,莫非道:“总是欠了怡亲王一份恩情,做兄弟的怎可不知回报。”

“也罢,你便循着你的心去做,此后一切定数尚且未知,倒也不能妄加定论究竟是福是祸。”

“是。”

话音未落,那画便又再度轻轻飘荡起来,带着一股腥臭的风,令黑衣人两眼一翻一下子跌倒在地:“眼见大清气数消褪,恐由此滋生异物,我今被困于此,便只能束手观望,虽你自幼传承我一切所有,总是年轻,亦当万事小心才是。”

“遵祖爷明训。”

第277章 画情二十九

十月初上,正是枫叶飘红的季节,朱珠再度被慈禧召进宫里。

因前阵慈禧突然心心念念想赏红叶,便有有心人专程从香山移植了一些特别好的枫树到了御花园,原怕水土不服,谁想换了个地方,那些树倒长得分外茂盛起来,都说是托了老佛爷的洪福。眼见随着秋意渐浓,宛如一团团红霞笼在园子里,慈禧自然是心生欢喜的,当即召了一干命妇和未出阁的格格姑娘们,进宫陪她一同赏枫闲谈,也顺便驱散一下近日与同治间所僵持而出的阴影。

她前阵刚对同治发过好一通脾气。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人发现在八大胡同里招妓,怎的能不让她得了消息后大动肝火,几乎要请出祖宗家法,被慈安硬生生拦住了,又劝她息事宁人,免得闹大了传出去,成为宫里宫外无法抹去的笑柄。想想也是个理,慈禧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恶气,却又因此几乎闷坏了身子,之后左思右想,原琢磨着要不还是由着自己这儿子同他皇后在一块儿,是好是坏都甭去理会了。但随即想到那阿鲁特氏整日在皇帝耳边吹的枕头风,顿觉不妥,便在李莲英的提醒下,决定趁着赏红叶的机会,在一干皇亲大臣们的女儿间留意留意,看有什么合适的,又长相周正的,过阵子赏个好点的名号召进宫伺候同治,天长日久,总能让他淡了对阿鲁特宝音那条执着得有些拧巴的心。

因此这赏枫会对慈禧来说,还有着这样一档别有用心的深意。

当然旁人自是不知的,只知欢欢喜喜围在慈禧身边尽心地讨她欢喜,内中一人很快被慈禧相中,便是布尔察查氏家的婉清格格。

身世好,模样好,性子爽快说的话始终能逗得慈禧开心。所以心下已是将她放在了候选名册的第一位,唯一有些忌讳的是她出去留过洋,怕她沾染上那些洋人奇奇怪怪的习性,因而将她召进宫的第二天,趁着赏花听戏的间隙,慈禧挽着婉清的手随口般问她:“自你十四岁入宫之后,就没再见过你,以为你早早嫁了人,谁想一转眼应有二十了吧,怎的还没婚配。”

“回老佛爷,因为去了法兰西念书,一心向学,所以婚配之事倒也不太上心。”

“听你祖父说,你在那边待了有五六年,可学着些什么?”

“回老佛爷,奴婢在那边学画儿来着。”

“倒是同载静一样。”

婉清抿唇一笑:“怡亲王除了学画,还学了洋人很多东西,哪像婉清,成天只知道玩耍胡闹。”

“怎么个玩耍胡闹?”

“譬如办了阵子画社。”

“画社?”

“便是跟各类学画儿的学生一同聚在一起,一块儿画画,一块儿喝茶谈天,偶尔也将自个儿的画展出给外头人看……”

“哦……听来倒也有趣……”

“不过那些年法兰西一直都动荡不安,譬如巴黎闹革命,又被德意志围城,局势一度紧张得很,因而不多久就没再办下去,偶尔替学校办办报纸之类,”说到这儿,婉清笑笑道:“老佛爷可知道巴黎公社,可有意思,提倡什么社会主义方式管理国家经济,还有妇女选举权……”

“婉清啊,”眼见婉清说得目光闪烁,有些忘形起来,一旁有老福晋立即察颜辨色地阻断了她的话头:“洋人那边胡乱折腾的东西,在老佛爷面前胡说些什么。”

婉清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同时望见了慈禧微蹙的眉头,忙朝边上退了退,匆匆跪下道:“婉清胡言乱语,老佛爷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