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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732)+番外

似要将她扯到近前去稳住她微颤的肩膀,却又硬生生忍了,低下头一动不动望着她那双随自己话语闪烁不定的眼,轻声道:“想我也是随性惯了,那时情难自已,竟还未将你娶过门就匆匆要了你……早知四年前索性娶了你就好,彼一时迟疑,今一时又任性,致使现今横遭此等局面。朱珠,倘若日后真被我说准,那我当真是害苦了你……”

“王爷别这么说。”闻言朱珠咬咬唇,抬了抬头:“朱珠那时同样也是任性为之,全无考虑后果。但却不悔,有生之年总是同王爷在一起过了,来生……”

“别再说什么来生!”话音未落被载静一口打断,“你且记着,日后事态无论怎样变化,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即便最后实在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我必不惜任何代价设法保全你,你只需紧记着这点便是。”说罢,不再如之前那般隐忍,他一把将朱珠扯到了自己怀内,用力吻了吻她的发:“所以,你切莫担心,一切该怎样还是怎样,知道么。”

朱珠再次点头。

借机让泪水顺着面具一滴一滴往下落,掉到自己衣袖上,悄然背过手擦了,不想让他看见。随后吸吸气笑道:“王爷打小说话从事总是让朱珠一边害怕一边安心,总觉得遇事无论怎样不安,有王爷在就好像什么都不用在意了。只是王爷,虽然你不信今生来世,朱珠却是信的,无论你怎么笑话,怎么看轻,朱珠还是要说,王爷这一片心意朱珠心领了,切莫要为了朱珠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如果这辈子真的无法在一起,也无妨,下辈子不去喝那孟婆汤,朱珠必然穷尽一切也要在滚滚红尘中找见王爷,同王爷在一起……”

“闭嘴!”一番话说得载静当即厉声喝止:“你想什么!哪有人整天这么咒自己!什么来生不来生,这辈子你必然是我的!”

说罢,许是真动了气,松开她身子转身便走。

留下朱珠一人在原地站着,好一阵仿佛化成了具木头似的。

直至小莲轻手轻脚从一棵树后跑出来将她扶住,才猛地一颤,一头扑进这丫鬟的怀里。

但明明心里酸痛难忍,却怎样也哭不出来,只是用力抓着小莲的肩膀呆呆看着她,过了片刻,哑着声对她道:“怎么办……小莲……王爷身上怎么带着那串红色朝珠……他不可以带的啊……他阿玛说过,那东西会替他招来杀身之祸……”

小莲面如土色。

虽并不能完全听懂自家小姐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杀身之祸’这四字总还是懂的,所以怎敢轻易应声,也不敢多想什么,只能用力将朱珠抱紧了,眼见她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不由得放声哭了起来。

同一时,紫禁城的养心殿内同样也有个人在哭。

是慈禧。

自先帝咸丰驾崩后,她似乎很久没有掉过泪了,也几乎忘了掉泪的滋味。只是先前在同治病床边等着太医院三医会诊后的结果时,见到昏睡许久的同治睁开眼,迷迷糊糊瞧了她一眼,随后忽然像小时候那样笑吟吟叫了她一声额娘。

那一瞬,她眼里的泪突然间就溢了出来。

她想起在他还是个孩子时自己是有多么宠爱他的。这世上除了先帝,这孩子就是她身旁唯一能让她为之信赖和依靠的男人。

但曾几何时这份信赖和依靠荡然无存。

当她瞧见他充满抗拒的眼神时,当她见到他摆脱了自己的垂帘听政,志得意满地走向金銮殿那张金灿灿的王座时,当她隔着窗听见他同那个阿鲁特家的小丫头咬牙切齿谈论着自己时……那时她就知道,这唯一的依靠已经消失了。

况且她也着实依靠不了他什么。

这个从小被她在糖水里泡大,百般呵护的小孩,一经掌权,偏是如此自负又急功的一副样子。

以致她常常被噩梦所困。

更常常在噩梦里惊醒时,总能清晰感觉到咸丰用力掐着她脖子,朝她怒吼出‘你这妖妇要亡了我大清朝了!要亡了我大清朝了!!’,那一瞬她脖子和心口撕裂般的痛感。

她想反唇相讥。

想问问他如此江山凭她一个女人究竟能怎么个亡法,凭她一个女人又怎扭得过那些洋人汹涌而来的洋枪洋炮。

但总也无法问出口。

无论是死去的那个,还是活着的那个,面对他们她都不想再说些什么。

既无法依靠,不如就由自己掌

管,无论是自己的命运,还是这个国家的兴亡。

只是当面对同治那张病弱的脸,和刚才一闪而过虚弱又依赖的笑,那一瞬,心里头一块似乎远离已久的柔软又暗自浮了出来,因而止不住泪水一滴滴掉到身上手上,直至听见外头太监通禀说碧落先生到,才立时恢复了常色,低头用帕子将脸擦了擦干净,淡淡道,“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