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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747)+番外

“还能有什么能比三天后更糟的么!”闻言朱珠赫然抬头:“……想我原也不打算再来见你,安安生生等着入宫去便罢……可今日碧先生那一番话,让朱珠突然发觉,无论今生也好,来世也罢,失去了便永永远远失去了,再找也找不回来,即便是妖是神,也只有万念俱灰。所以王爷……王爷……王爷!!”

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而载静的身子亦因此而微微颤抖着。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止住自己试图用力将她紧抱住的冲动,只那么直挺挺站立着,由她使劲缠抱着他,在他肩膀上放声大哭。

他一动不动。

许久她终于哭累了。

伏在他肩上,由抽泣直至昏昏然睡了过去,他肩膀才猛一阵颤抖,随后一瞬间松垮了下来。

险些因此随她一同跌倒在面前那张床上,死死撑着,才忍住那股剧烈的冲动自心头绽裂开来,他小心翼翼扶着她身子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仔仔细细看着,她脸上每一分每一毫,以此将那张脸深深烙印在自个儿脑子里。

就那样,一整夜的时间似乎瞬息间便过去了。

当朱珠醒来时,阳光滑在她脸上,也滑在她面前那个男人专注的脸庞上。

她见他站在一旁低头画着画。

脸上带着昨夜她愤然忘却一切般在他脸上所留下的伤。

那瞬间心骤地痛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他边上悄悄望着他的脸,伸手在那伤口上小心擦了擦,见他似乎浑然未觉,便又慢慢将视线从他脸上转到了那幅画上。

画上画着她睡着时的样子。

带着点慵懒,带着点哀愁,又似乎带着那么一点点淡淡的笑。

她从未见过的自己的一种模样。

有些熟悉又相当陌生,令她不由自主想伸手过去朝那栩栩如生般的脸庞轻轻摸一把。

但手伸出后又缩了回来,她瞥见载静停了笔侧头朝她望了过来。

心里微微一慌,下意识朝后退开,但被他立即伸手拉了回去。

径直拉进他怀里,抱着她的肩,握着她的手,将他手中的笔塞进了她的指间。

再提着她的手慢慢朝那画上留下最后一道颜色。

“看,画好了。”然后他在她发上轻轻吻了下,对她道。“今后望着它便好似望着你,无论多久,不弃不离。”

闻言朱珠心脏再次一阵刺痛。

眼见一层雾气蒙住了她双眼,她使劲忍住了,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随后在他再次向她发丝吻来那瞬,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随后想同他靠得再近一些,却见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同她说些什么。

此时听见窗外传来低低一声通报:

“禀王爷,时辰已到,改启程进宫接驾了……”

她手立时收紧。

再松开。

再微微一笑:“王爷,一路保重。”

第288章 画情四十

因早早得了两宫皇太后要入殿祭拜的消息,这一天景山寿皇殿里外戒备森严。

原要等每年除夕才会摆出的七座大插屏具都摆放了出来,悬挂上历代帝后朝服像,隆重得仿佛年祭。只是全然没有年祭的喜庆,整座殿里的气氛是无比压抑的,即便宫人忙碌摆桌也不敢轻易出一点声音,一切布置肃穆得寂静无声,似乎连殿外鸟叫声都因此而变得收敛。

申时刚至,两宫皇太后的銮驾缓缓抵达。

自大清门外送了痘神娘娘后,慈安就一直念着要再上寿皇宫为同治祈福,因为那天观望典礼时,她无意中听宫人窃窃私语,说景象好似丧礼中的“大送祖”。由此落下心病,又因同治虽然在十一月中时身子似乎好过一阵,转眼却又严重起来,至十二月初,甚至并了面积极大的口炎,疑是“走马牙疳”。为了减缓她这一恐慌,也为了让自己得个心安,慈禧便立即吩咐再度预备祭祀一切事宜,同一年二度上寿皇殿祭拜,且这回安排得远比上回隆重得多,将原本只在年祭中请出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也一并请了出来。

随同一起拜祭的还有爱新觉罗家的一应子嗣。

因了慈禧的懿旨,全都穿着花衣伴驾,所以入殿时一片五彩缤纷,令到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变得有些突兀。不过面上表情全都一派死气沉沉,虽然明面上不可能说出口,但私下里都心知肚明,以皇上这身子,能不能熬到冬天结束都是个未知,如今慈禧大权在握,万一皇上驾崩,也不知她究竟会做何打算,她身旁的慈安又究竟会作何打算。无论怎样,一旦皇位虚空,慈安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挡在慈禧面前的人了,到时恐怕又会出现一片混乱时局,想当年有八大臣在,尚且一团糟,何况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