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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764)+番外

听玄贞那样直接问出这句话,慈禧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发怒,但因着是这位大悲寺住持所言,她在目光游移片刻之后,轻吸了口气道:“听宫人们说起,头七那晚似乎有血水样东西自棺椁内渗出,但那棺椁是用金丝楠木所制,怎可出现渗漏,我疑心是她们疑神疑鬼,看错了的。”

“所以娘娘棺椁至今仍被太后留在宫内么?”

“那倒没有,因前些日子听了相度大臣碧落之言,我已将她同穆宗皇帝的灵柩一同迁往隆福寺,以望在那边他俩可以受受香火,聚聚福。”

“是么……”闻言玄贞一阵沉默。低头将香炉摆到远处又朝它望了片刻,轻声道:“这倒奇了,按说宫中一有乾清门,二有带刀侍卫,光这两种已是至阳,又以金丝楠木入殓,再安置入隆福寺中天天受那经文和香火,怎的还会阴煞逼人……”说到这里目光抬了抬,他望着慈禧那张略带不安的脸沉吟道:“太后,老衲在宫外听得有人说起,说孝哲皇后之所以早逝,是因着对于先帝爷的亡故过于悲痛,于是自尽……”

“的确……”

“那么她自尽时可有做出过什么极端的行径么?”

“这……”玄贞这句话出口,慈禧的面色再度沉了沉。片刻站起身在房内慢慢踱了两步,随后走到垂帘边,对着外头那迅速将头垂下的老方丈低声道:“实不相瞒,这丫头大小骄宠惯的,性子极烈,因而在吞金之后可能唯恐会被人救起,所以把她家中陪嫁而来的那枚血鲛珠……也给吞进了腹中。”

“血鲛珠?!”一听这三个字,玄贞面色不由立即一变:“虽早有所闻,却没想到此物竟真的存在……如此说来,太后……那可当真是麻烦了……”

“……恩师何出此言……”

“太后,想那血鲛珠乃是世间无比稀有的至阴之物,需以至阳相克,方可安稳处置。原本在紫禁城中,上有天子,下有各处风水布局,所以一贯安然无事。现今,它却被孝哲皇后给吞进了腹中,那不单是让它入了女子的阴私之处,更还带上了血光之毒,再加上皇后死去前那一刻痛苦所凝聚而成的怨气……”说到这里,怎还有那心思在蒲团上坐着,当即起身扑的下跪在慈禧面前,双手合十拽进了手中的佛珠:“太后……那东西现在依附在皇后体内,已……已然成了件无物可克的妖孽了!”

这番话听得慈禧直往后倒退了数步。

几乎一个不稳跌坐到地,却哪里管得上自己的狼狈,一联想到自阿鲁特氏死后那些时常将她惊醒的噩梦,心跳不由骤然加快,以至过了好一阵才留意到自己的失态,抬眼见到玄贞仍埋头跪在那里,于是慢慢稳了稳呼吸,开口道:“无物可克么?那可怎么办……”

“回太后,”一听此言玄贞头垂得更低:“想老衲总是太过年轻,辜负了太后的期望,唯有请太后去寻得更加高深的修行者,或许可为太后解这燃眉之急,否则……”

八十还说自己太过年轻,若要换得往常,便是个有趣的笑话,但此时慈禧哪还留意到这个,眼睁睁望着那欲言又止的玄贞,脱口道:“否则什么??”

“否则一旦形成气数,便是先帝在侧,用帝陵镇压,都恐怕无法镇摄得住那极盛的阴气了……”

“……是么……”

听罢慈禧直直地跌坐进了椅内,半晌一声不吭,只呆呆望着帘外的玄贞,嘴里轻轻说了句:“这么说我是要被她缠死了……”

玄贞因此而眉头微蹙,再次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但迟疑片刻,将原本要说的话又压了回去,只宣了声佛号,随后道:“太后,时辰不早,请先休息,待老衲回去再好好想想,可否能找出谁来为太后将那东西镇住。”

“恩师,你是否还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却不料慈禧虽然一时骇然,却已察觉他刚才的举动,因而重新坐直身子,淡淡问了他一句。

玄贞抬起头朝帘内的慈禧望了过去:“太后刚才说起那位相度大臣,老衲在来京之前便对他有所耳闻。听说他在太后的恩准下动了太庙和紫禁城内风水,所以老衲在来此之前特意去各处看了看。”

“看下结果如何,恩师?”

“回太后,既然曾有正蓝旗察哈尔家的人已经查看过,那变动的风水布局本身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老衲在庙中修行至今,一双眼有时也可观得一些异相,因此今日观之,发现太庙上方有紫气浮动,应是对应了新帝登基一实。

“这么说是件好事?”

“但紫禁城三门处新起的坛子,却看着颇为古怪。因为有青气自上而下,但上寻不见根,下见不到底,一时也不知究竟是聚气还是散气。可是虽心有怀疑,却也无法劝说太后将之移去,因为那样一来,必然伤了原本就被改动过的风水,更不知道那些青气会作出怎样的变化。所以在无法确定它会伤及朝廷风水之前,老衲着实不敢轻易断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