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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793)+番外

种种疑问,一旦揭晓,无意是相当有趣的。但可惜的是,也许时间有限,所以新闻里没有将那九间石室的内部一一拍摄出来,只拍了它们的入口。

不过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一座已被盗墓贼盗窃一空的坟墓,无论它带着怎样多的历史谜题,对我们这种非专业的凡人俗子来说,就不再具备太多的吸引力。终归是俗人,我感兴趣的是一座藏满了宝藏的坟墓,而不是一个除了谜题外什么都没有的泥坑。

于是继续专心整理着收银柜里的钞票。

一摞钱点完后,发觉有人在看着我,当即敏感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人像道影子似的站在我面前。

说他像影子,因为他特别安静,静得进店时几乎让人完全没有察觉。

我记得他原先是坐在靠窗那张桌子边的,看起来至多二十出头,却穿了件五六十年代流行的那种军大衣,土到掉渣,点了杯奶茶一个人在那儿静静坐了很久,久到让人早已忘了他的存在。

本以为他早应该已经走了,谁知这会儿却不声不响地站在了我边上,低头看着我,好像在看着某样令他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黑幽幽一双眼神情专注,这叫我立时有点不安。

忙将抽屉用力锁上,见状他朝我笑了笑,轻轻将目光转到一边,似是在打量着我的店,随后又似自言自语般轻轻问了声:“碧先生在么?”

“碧先生?”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怔怔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低头从衣袋里取出张照片推到我面前,我才意识到他指的是狐狸。

这张发黄开裂的黑白照,显然拍摄年代久远,远得摸在手里时让我莫名其妙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照片上的狐狸也是。

他穿着件黑色的长衫和浅色的马褂,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扎在脑后,或许因着色调和光线的缘故,令他那张妖冶妩媚的脸在相片里看起来有种诡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我不由自主对着照片看了很久。

我不晓得他是在几时拍的这张照,也想不出拥有这张照片的人同狐狸会是怎样一种关系,因而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我摇了摇头回答:“他出去了。”

“几时回来?”

“快了吧,请问你是?”

“他的一个故交,我叫载方。”

姓载?

心说这姓还真是少见。

正想这么对他说的时候,发觉他注意力已从我脸上转到了我身旁的电视屏幕上,对着里头仍在播放着的古墓画面看了一阵,随后笑了笑,问我:“你也对它感兴趣么,老板娘。”

我点点头:“还成吧,前几天关注了一阵,看网上说它是同治的隐墓来着。”

“同治的隐墓……”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让他再度笑了笑。

“你笑什么?”于是我问他。

“既然尸身都已经葬在惠陵里了,为什么还要特意给自己造个隐墓?”

“也许是他妃子的墓。”我想起那九口棺材。

“如果是妃子的墓,那惠陵还要设什么妃园?”

“这个么……”我愣了愣。

又不是考古学家,也不是历史学家,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没等我将这句话说出口,忽见他目光微微一凝,转身朝店门方向望了过去。

与此同时店门上铃铛轻轻一响,门开,狐狸带着一身冰冷的风和雪从外头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拍着肩上的雪,似乎全然没感觉到有人在望着他。

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了他一声:“狐狸,有人找你。”

但也不知是我说得太轻还是怎的,他对我的话全无反应,只仔细收拢了伞朝里走了进来,到我跟前将伞搁到收银台边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送到嘴旁一边吹着气,一边慢慢喝了两口。

随后将牛奶杯放到桌上抹了抹嘴,这时才仿佛刚刚意识到载方的目光,眉梢一扬,抬眼朝他微微一笑:“贝勒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碧先生。”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离开遵化了?”

“好端端……”这句话不知怎的令载方目光忽闪了下,随后笑笑,朝他欠了欠身:“是为了来接先生回去。”

“接我?”

“是的。”

载方言行间对狐狸的恭敬让我有些看不太明白。

说是故交,倒更像是上下属,因为我从未见狐狸对谁态度这样倨傲过,倨傲得几近无礼。

而就在我这么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二人的时候,载方又一次朝狐狸欠了欠身,道:“原本该是老爷子亲自来上海,但这些年,总归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好,行动不方便,所以只能让我代替他过来,还望先生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