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165)
门外无人应声,依旧一片死寂,他觉得自己被所有人遗忘在这座虚无阴冷的大殿里,周围全都是那些死去的恶鬼,它们要来啃食他的血肉,好把他也拉进地狱里。
想回家……想阿娘和祖母。
他蜷起身子,瑟瑟发抖,忍不住放声抽泣。
“师兄!”
熟悉的声音闯入哭泣声里。
小公子委屈地吸吸鼻子,试探叫道:“戍,戍云?”
“是我!我是戍云……嘶!”门外的人似乎是要靠过来,不想被封印刺了一下。
“戍云……”小公子却更委屈了,眼泪跟金豆子似的掉个不停,“你,你离我近点,我害怕。”
“师兄,我就在这里,你别怕。”
小尾巴坐在门外,满脸担忧地看向门里。
房里的人哭了会儿后,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他趴在门边,又生怕门外的人走了,于是叫他:“戍云。”
“我在呢,师兄。”
他认真地回应道。
“你别走,好吗?”
“好,师兄在哪里,戍云就在哪里。”
脑里昏沉,他浑身发烫,想睡又不敢睡,总觉得外面那个人会突然离开,于是忍不住再次唤道:“戍云。”
“嗯。”
门外的声音总是能及时应他。
“你想家吗?”
“……”小尾巴沉默了会儿,“师兄是想家了吗?”
小公子没有回答,在黑暗里落寞地垂下眼。
“桃李胖,月儿亮,金乡流水叮当响,小童叹那春分长,不知青柳儿早枯黄。”
门外的小尾巴轻轻哼唱起故乡歌谣,歌声细腻舒缓,为闭眼思乡的少年在梦里重新点燃了一盏灯。
可惜这首歌谣没唱多久,小尾巴就被师尊抓住狠狠抽了一耳光,以夜不归内门就寝为由,赶去慎思堂领罚了。
翌日,小公子一转醒,就被师尊带去了炼兽邪派布在凤沅门的兽阵中,他将他丢进去,让他以兽阵作练,兽阵经过布设,只剩一些低阶兽类,饶是这样他也在里面周旋良久,弄了满身伤,才勉强割破一只双头貂的喉管。
夜晚他还是一个人呆在冷冷清清的长昭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再疼得龇牙咧嘴地倚靠在门前,想起昨夜那个为他唱乡谣的少年。
“桃李胖,月儿亮,金乡流水叮当响,小童叹那春分长,不知青柳儿早枯黄。”
他自己轻轻哼唱起来,不一会儿门外的歌声与他合上,他顿时忘了身上的疼痛,高兴喊道:“戍云!”
“师兄,”小尾巴昨夜挨了一耳光,脸还是青肿的,他把灯笼放好,从怀里掏出纸笔来,趴在地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抄写经书,“你每日都呆在这儿,可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的……我想吃糖糕,不过也就想想罢了,道门里哪有这种东西。”小公子笑了笑后,又把脸贴在门框上,忧心忡忡道,“你总偷偷来找我,要是师尊知道了,定会惩罚你的。”
“没关系的,师兄,”小尾巴一笔一划将心经写在纸上,“我皮糙肉厚的,最不怕挨罚了。”
话刚落音,灯笼突然被风吹灭。
他心一凛,见师尊站在峰口,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种浑身染发出威慑力如高山一般压在他心头。
瞬间,一道白光击向他胸口,使他身体撞在大殿的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
“戍云!”
小公子自知大事不妙,忙去破房门上的封印,“师尊,是弟子让戍云来的,弟子愿一力承担过错!求师尊莫要责怪戍云!”
擎霄尊君并不管殿内人说些什么,只冷厉地盯着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弟子:“让你在慎思堂思过,你却不知悔改,仍要一意孤行!”
小尾巴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师尊,弟子只是想来看看五师兄近来如何。”
“赭玄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准踏入雁埘峰。”
“恕弟子碍难从命。”
小尾巴跪地抬掌,语气坚定。
带着寒意的真气从他肩膀穿过,将他再次击倒在地。
他忍着痛咬紧了牙,重复着方才的话:“恕弟子碍难从命!”
紧接着三道真气贯穿他的腹部,冻得他牙齿打颤,痛得蜷缩成弓状,仍坚持道:“恕弟子碍难从命!”
他知道他一个人在这大殿里会害怕,所以拼命地想要给他送上一点烛火,哪怕微不足道,也要竭尽所能。
小公子看不到殿外的情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被封印震开无数次,仍继续扑上去:“师尊,您饶了戍云罢,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他来的,您要罚就罚我,饶了他罢!”
门外很快就没了动静,他叫了「戍云」两声没有回应,只能双目无神地瘫坐在地上。
大约是从这一天开始,他不怎么怕黑了,他看着自己在强硬破除封印时断裂的指甲,突然讽刺地笑了起来,原来自己弱小到连门上的封印都打不开,别提保护戍云了,他甚至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