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神逢场作戏后(25)
两人一脚跨进灵堂,便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那身披麻衣的妇人应当就是王家夫人了,只不过无论从年龄还是态度上来看,都不是王齐风的母亲。
果然随后就听到有仆人报道:“二夫人,有客人来了。”
美妇点点头,吩咐下人把公子扶回房间,这才有人敢上前扶王齐风。
王二夫人抬头,便看到了已经走到中庭的李青燃与凤凰二人。
李青燃身着青衣,负手而立,眉目清俊不见悲喜,勉强倒是一副像来吊唁的样子。
但一旁的凤凰,一身霓裳,裙摆之下七彩锦色隐隐可见,发髻半挽,凤钗流苏一步一响,半翘的眼尾自带笑意。
若不是手中捏着三只线香,活脱脱是来参加喜事而非丧事的模样。
……
或许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着装的不妥,凤凰清咳了一声,肃着神情将线香平举胸前,努力端着一副沉痛的神情。
王二夫人见他们二人气质不凡,虽有些怪异,还是客气地点点头,问道:“请问,二位是亡夫哪一支的亲信?”
李青燃看都没抬头看一眼灵位,回了一句,“不认识。”
“……”凤凰连忙接了一句,“咳……我们是王公子的友人。”
众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跪在王夫人旁边的少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王齐风的朋友,一下子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王二夫人正色,露出一个略微歉意的笑,“两位远道而来,王家本应礼待才是,只不过眼下……”
李青燃轻轻偏了一下头,风盈长袖,“无妨,麻烦你准备两间房。”
“……”凤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她的意思是赶我们走。”
又是一声极重的叹息。
凤凰一愣,灵堂之中有抽泣叹息本是最常见不过的事。
但此刻他们站在灵堂当中,便能清晰的察觉到这一声叹息,不是来自身旁于任何一个人。
“唉……”
这叹息又深了一些,带着若有若无的□□和沉闷的回音。
循声而望,众人的视线落在了那副棺材之上。
那棺材似乎是感受到异样,忽然开始左右震动,几欲裂开。
跪在堂中的仆人各个面色惊慌,抖如糠筛,但又死守在原地,老老实实跪着没有逃出灵堂。
白纸纷飞,从那口黑棺里,传出混杂着叹息的一声声叠叹。
“唉……”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烛火应声抖动不息。
不知谁起了个头,他们纷纷对着棺材磕起头来,口中念念有词,“石观娘娘赐福,石观娘娘保佑……”
那美妇也管不得其他,纵身扑在棺材之上,低声道:“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再睡一会儿……天还没亮呢……”
仿佛是在给婴儿唱催眠曲一般,就在这一声声的低哄中,那副棺材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场面嘈杂混乱,但他们二人总算是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那天晚上古怪那群绕山朝拜的人,应当就是去拜她口中的什么石观娘娘的。
可问题是这天阙上,并没有这样一位元君。
纵使有这么一位深居简出的元君,也不太可能喜欢庇佑凡人缺胳膊少腿,更无可能做出随意令凡人起死还生,这种有悖天伦的事。
凤凰的眼神由棺材,回落到堂中正在磕头的下人们身上。
众所周知,装了死人棺材无故抖动,那八成就是要诈尸。
王夫人同王老爷伉俪情深,不害怕不逃跑还勉强说的过去。
这满堂仆从一个个脸如菜色,惊汗淋漓,还如此尽职尽责。
顶着被吓尿裤子的压力跪在原地磕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凤凰皱眉,在手中捏了一个诀,一缕金芒坠落在脚下,如同滴水进湖面,泛起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涟漪。
随着这一缕金芒入地,庭中跪着的仆人顿时膝盖一松,当即滚带爬地逃出了灵堂。
片刻过后,灵堂之中就只剩李青燃,凤凰,王二夫人与那个跪在火盆前的少年。
屋内一下子少了许多人气,刚平息下来的棺材又开始疯狂抖动。
那棺材无人安抚便越抖越激烈,隐隐有翻倒的趋势。
凤凰一扬手,从乾坤袖中飞出一柄拂尘。
拂尘携带着一层极淡的凤息,接触到棺材的那一瞬间,白芒爆长,一会儿工夫就将棺材缠成了一只茧。
任凭其中挣扎,也如同飞蛾入蛛网,均是徒劳。
王二夫人则被掀翻在一旁,她方才不小心触到凤息的衣角,滋啦一声,燃了半截,此刻正冒着股股青烟。
而她被烧开一个角的长裙下,隐隐露出了一节尾巴。
随着这尾巴猛地一拍地面,地面应击生出千万黑色枝丫,如同干枯嶙峋恶鬼之手,摸索着活物攀爬而上,如同藤蔓般缚住李青燃与凤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