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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神逢场作戏后(79)

作者: 大米糕 阅读记录

现下整个云梦泽的外围结界, 几乎都是靠谢长安和长离灵力支撑。

“算了。”谢长安挡了一下方清衍,“他们并不知道本君是本君。”

短短一句话, 虽然绕口但却道出了关键。

百姓知道玄门为他们挡了邪祟, 方家教授他们剑法, 故而三人行走在长陵城街头颇受人百姓感恩,敬重。

但他们并不知道谢长安是太湖水君。

太湖水君的存在对于所有供奉他的信徒而言,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庇佑水路畅通,风雨和顺。

可如今连水君庙所在的太湖都已经干涸龟裂, 凭什么要享一地供奉?凭什么受百姓如此久的朝拜?

这是很简单就能想明白的道理。

有一座庙倒, 就有第二座,第三座……

谢长安这句算了, 是知道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旱魃现世,十里赤土,即便他是太湖水君也无法左右。

就如天下分和,沧海桑田,盛极必衰的道理一样。

旱魃的出现意味着一件事情, 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们都知道, 但没有点破。

他们留在长陵城, 也不过是拖着一城百姓……苟延残喘罢了。

长陵城还在死人,庙还在被一间间推倒,毫无好转的迹象。

活着的,死去的,半生半死的人都含着怨气。

与城外游历的怨魂里外呼应。

终于有一天,结界出现了裂缝。

怨灵一个接一个地挤了进来。

长陵城命数早已经尽了,是他们强行一路拖到了这里。

按道理说,已经足够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懂。

但是看着成千上万的怨灵冲长陵城门的时候,那些早上还对他们笑着的百姓发出惊恐尖叫的时候,喊着“道长救我”的时候,又怎么才能做到袖手旁观呢?

城门上的驱邪灯被吹灭一盏他们就点上一盏。

驱灵符被血污了一张,他们就重新画上一张。

在这种几乎绝望的拉锯之下,长离忽然道:“其实还有办法。”

三人齐齐看向他,长离道:“太湖大旱,但曲水并没有,我们可以把曲水的水偷偷调过来。”

这个办法,不是没有想过。

但天下之水均有定数,有违天规不算,救了长陵城,一旦风吹草动,曲水又如何自保?

谢长安是太湖水君,长离是曲水水君。哪里有救了一个拉下另一个道理。

更何况,搬卸两地之水如同挪移山川,需要消耗极大的法力。谢长安庙观半数已毁,有心无力。

长离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只要降水,百姓自然会恢复信仰,重塑庙观金身。联合你我的法力,不一定办不到。只是现下云梦泽外结界已破……你我若离开此地,邪祟入城……”

方清衍负剑道:“我们来守。”

方清清亦点头,惊鸿剑灵自她手中而起,长剑出鞘的瞬间无数莹白银蝶布满天空,蝶翼薄如刀刃,随剑影纷然炸开。

那一瞬间,他们将所有该遵循的规矩,所有应该懂的道理全部抛到一边。

自救也罢,悲悯也罢,凡人也罢,仙官也罢,修者也罢。

他们救人,亦是自救。凭什么天要人死,人就不得不死?此刻他们眼中腾起一股拼死与天道一争的少年傲气!

留在城中的玄门不多,勉强分成八队,分别由各家长老家主带领守住长陵城八个方位,以血祭剑悍守一方。

城中百姓聚集一处,内圈为老弱妇孺,外圈执剑。

没有人知道要撑多久,但所有人拿起剑就没有打算放下。

时隔千年,方清衍回想起那一日时已经记不清楚具体的画面。

他只记得方清清踏剑高悬,无数银蝶混着她的气血旋飞于长陵城苍穹之上,在遮天蔽日的瘴气之中撕开一道又一道的光。

那道光从日月辉般清亮,再逐渐染上猩红。

如同一道又薄又利的屏障,横亘在生与死之间。

方清衍看着从小被自己从小操心着,那个笑着说自己不想飞升,若自己当上家主便一辈子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逐渐浑身血污,而自己却难以伸出援手。

方清衍从来觉得练剑一道,各有各的练法,各有各的天赋,但在这一刻却实实在在生出了怨恨。

他怨自己修为平庸,不可比肩而战,不可以一敌百,不可替方清清分摊被怨念围攻之痛。

云中剑因感知到了他的无力而产生嗡鸣。

可练剑之人都知道,从执剑到练出剑意是一关,从剑意化出剑灵是一关。

前者,是勤能补拙的极限。

后者,受天赋所限,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无法企及。

以至于后来,有心术不正之人琢磨出了些邪门歪道。

专门挑选一些性格契合些的魂魄,直接封印至法器之中,人工将灵器炼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