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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心记/宫(出书版)(51)+番外

她的手指有些抖,展开那薄薄纸张:“臣淮安司马寞拜言,贵妃垂鉴:二月初四,弟宽蒙上赐令,天恩垂顾,灿若河汉,遥拜圣恩,不敢有误即日起行。臣出身微寒,草堂陋阶之属,得蒙天恩蔽荫,祖宗积福,以至寒阶展翼,凤翔吉彩,臣愧涕不安,唯尽忠奉上,系安地方,谨束家风,不负皇恩,不辱先人,亦难表感恩戴德之心一二。贵妃凤体玉质,福佑康倚,当以专心奉上为首。善自珍重,伏惟珍摄,至所盼祷。家中一切安好,万勿以寞夫妇为念。另有一事厚颜斗胆,臣弟宽之四子,入归长房,清商入仕。去年淮南武试,得幸出围。京城广大,卧虎藏龙,不知所投何门,无以为荐实难得进。再三拜请贵妃指点一二,臣并臣弟盼祷拔冗见告…….”见信如晤,犹得亲逢。虽几寥寥,仍让她心如涛卷。

乐正家父亲为长,为官之前一直管理南省各地的茶庄。二叔乐正宾主要管理各地茶园。三叔乐正宽则主理四方络线及运输事宜。后来父亲当官,茶庄上的生意也让三叔接手,把三叔忙得脚不沾地,一年到头回不得家。三叔四子乐正瑛,从小好武,对买卖没兴趣。想来三叔也是为了他前途着想,让他归了长房,清了商籍。

如今乐正瑛在淮南各省举试得中,父亲在淮安一地能帮衬上,到了京里就无地可投。只得来求她帮衬帮衬!这武试不比文试,基本上最终排得上号的都是各地武将所荐的。父亲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这次才会向她开口。

信里附了银票,绯心不用看也知道数量不少。生意虽巨,但也是血汗而得。让绯心格外不是滋味,这几年,她地位虽尊,但实是为了支持门脸耗了无数。但她最不是滋味的倒不是因为钱,而是父亲央求的当口实在不是时机,让她为难的很。

自古忠孝两难全,她为了得到皇上的信任以保证自己的地位,就不得不放弃一些利益。现在她因为整顿后宫得罪不少人,连德妃现在也与她疏远。京里的武将,她根本没有可以攀交情的对象。而自己身边能用的奴才,她还没栽培到能在内务衙门说上话的地步。但要是现在求皇上,马上会引起他的猜疑。

绯心所奉行的策略是稳扎稳打,她打从进宫初时就明白,要想让乐正一家可以挤身锦泰世家一列,在她这一代能完成的可能性是很低的。所谓世家,上追三代皆列土。乐正一家要想出头,就要让皇上先封其父,追封其祖及曾祖。除非她当了皇后,为了与帝相配,或者其父为国立下大功,否则这根本想都不要想。

皇后?她以前是不敢想。现在,单凭她这身子骨,已经成了痴心妄想。而其父乐正寞?拿什么给国家立大功,银子吗?若是新朝初建,根基不稳,大财阀或者有机会借此登上大家之列。但如今国势昌隆,纵是你有金山银山,也是借着这太平盛世而得,价值已经被淡化。

所以,绯心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就是,尽量的获得较高的地位,尽量的提升家族的社会地位,所谓前人种树,后人纳凉。为乐正一门打下坚实的基础也是非常重要的。

她是贵妃,父亲因此得到淮安司马的官位,父亲文武皆是平平,而且年纪已经不小,给他这个职位完全就是恩典。司马这个官职,放到朝中是一等一的大员。放到边疆重镇也绝不可小视,但放到内属太平之地就完全成为闲职,皇家不可能在所有地方都配备重兵。所以淮安司马就是闲职,手里没有兵权,也不能干涉地方官的行政管理。但官阶与淮南三省巡府相当,俸禄也是完全一样的。

其实父亲为官基本是一个过渡,为的是其子孙的方便。以国例,官宦有优先举荐权。同等条件的人,官宦之家有更多的机会。为官的任期越长,也相对的机会越多。这也是为什么三叔要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长房的原因。

如果绯心在宫里一直是贵妃,父亲一直任到六十归田是没问题的。堂兄乐正瑛可以在淮南出围,定也是因为父亲的举荐。这样等绯心百年之后,朝廷还是要按例再升乐正家一次。乐正一家就可以顺顺当当的过渡到名门望族之列。虽然与世家大族还差着等级,但与曾经的商籍绝对是天壤之别。

皇上用人有自己的一套,借其女去提升其父兄是借口之一。但并不代表得宠就能鸡犬升天,若皇上真是这种人,那这江山也就差不多了。不过只要在皇宫里有地位,皇家自然有一套体面的嘉奖系统,这是历朝历代都需要维持的国体。绯心要的就是最基本的,只要最基本的已经足够了。

所以父亲现在提这个,的确让她为难。并不是什么大事,外人看来,堂堂一个贵妃,提拔父兄是正常的,但这个中千丝万缕哪里是一言半句就能说清的。皇上恨外戚专权,讨厌无能钻营之徒。他任人唯才,自有驾驭之法。只消你有他用的着本事,便是鸡鸣狗盗之徒,在他手下亦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便是帝术。

绯心想来想去,也只有德妃能帮上忙。她现在和德妃关系有点微妙,但也唯有德妃在宫里和自己走的得最近。好在现在离入秋还早得很,她还有时间筹谋。当下便定了主意,到时去探探德妃的口风。

正文 第020章 相请闲言有机锋

三月初十,绯心一大早醒来,便觉得微有些寒。着衣的时候才知道,昨天晚上下雨了,开春来的第一场雨。春雨贵如油,召示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今天天气阴,不如给娘娘上个桃花妆吧。”绣灵瞧见她着好衣衫的样子,眼前一亮。是那几匹彩锦,绣灵全给折腾了,按色泽的分布弄出好几套不同款的春装。

今天这身裁的是小立半月领,包身团簇飞双蝶腰围,胸线下缀了一圈白色的小绒穗子。下面是斜拼的三叠裙展,一层层的垂下来,最里层的最长,外层贴着胯线斜裁的小围裹,以粉晶缀出花形。

昨天那件心形挖领,开口有些大,绯心穿不惯。这件包的严些,但绯心一穿就发觉,胸下那圈小绒,实是拉人眼球。不由得又剜了绣灵一眼,开口:“下回再裁衣裳,款式拿给本宫瞧了再定!”

“是,是。”绣灵笑应着,忙忙的搀着她下阶,往妆台前走,“今天阴雨,上个艳妆人也精神些。娘娘说呢?”

绯心瞧着这衣裳,也就是桃花妆好定,她对穿衣打扮还是很有讲究的。所以没说什么,皆由着她侍弄。直待妆成,连绯心自己都微微一怔,觉着镜中之人有些陌生。

极艳的玫红,点缀额间,中央粘一粒彩珠。眼尾红妆辅以彩金着色。带飞了她的眼角,她本就生的白,加上一直娇生惯养于闺中,更是有些微微病态的透明晳亮。此时缀了桃红,将那一缕不健康之色皆扫荡干净。更添肌透程度。再配以发间金展叠花翼,真可谓光彩照人!

绯心觉得如此妆扮太过艳灼,一会去向太后请安不太庄重。此时怔愣着,不由得伸手拿了蚕丝片想去抹淡眼妆。

“娘娘,您就疼疼奴婢吧?”绣灵握着她的手,一脸的哀求。

“这也太艳了,于本宫实在不合适。”绯心喃喃着,她从不取道以色事人这条路。况且此时时机也不对,她大肆整顿后宫。现在反倒自己骚首弄姿,实在不成样子。

正说着,常安已经来报,说德妃娘娘往这边来了,人已经快近的了绚彩殿了。她愣了一下,一边着常安带人去迎德妃,一边扶着绣灵的手慢慢起身,她的脚还有些疼痛。

绯心至了前殿。德妃林雪清已经坐在客座上饮茶。一身孔雀展屏缀红边地白色裙。配以高耸云鬓。抖流苏地十字挽花贴簪。五官依旧精致艳美。风彩照人。她一见绯心出来。便站起身来。两人对着微微福了一福。绯心这身打扮也着实让德妃微抽了口气。瞧着她那身裙子。一时笑着:“姐姐这条裙好别致呀!衬得人好生地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