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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104)

作者: 桃桃片 阅读记录

许是此景过于平和,殷母看向殷姝,眼中尽是莫名的情绪,絮絮讲起过往。

“我与图澄相识于年少时,因你外祖母过世得早,你外祖父极为溺爱我,甚至允我婚事自主。”

子辈享家族荣华,也有代价,便是婚事作为筹码。

可周老太爷竟允殷母婚事自专,这一句,殷姝便已能窥见爱之深切。

“贩夫走卒也好,高官才子也罢,尽我选择。”

“可偏生命运弄人,我竟有意一位苦行僧。”

说此话时,殷母眼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时至今日,她仍无法忘却第一次见图澄时,两人年少,一人是周家大小姐,一人则是在神迹城守塔的苦行僧。

她想为周老太爷七十大寿献上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因而带着家仆来神迹城礼佛。

佛寺主持有言,须得茹素斋戒七七四十九天。

方始时,她自是安安静静待在房门,闭门不出。

然则终究是年少贪玩,她寻了个时机便溜出屋,朝着佛寺后山行去。

谁知,愈走便觉路径怪奇,寻不到出路。

纵然她胆子也算大,仍旧悬着心。

直至转过一角,一位正在打扫的年轻僧人映入她眼帘,她顾不得什么礼数,赶紧走去。

待看清他眉目,便呆立原地,这僧人眉清目秀,神姿骨秀,一双慈悲眼纳入世间苦难。

闻见动静的僧人抬头便见容貌娇丽的少女正滞滞地看着他,凤眼满是欣赏。

他下意识皱眉,倒不是因为礼数,而是不太习惯过近距离。

他前生孤身,今年才被主持度化,言他有佛性,是坐视因果之人。

师兄弟同他不亲近,他也未曾与人相距如此近,忍不住耳尖泛红。

少女回过神察觉此举不妥,赶紧后退几步,行礼道:“师父莫怪,我来此礼佛,却找不见归路,因而来问路。”

待两人距离拉开,小僧暗中松了口气,听少女言,也连忙回礼道:“原是如此。”

少女等着他下一句“我带你出去。”,谁知这小僧面色犹疑,目光时不时瞥向地上还未扫净的落叶。

少女意会,豪爽挥手道:“师父先完成课业吧,我也不急。”

说完,便就着石凳坐下,当真安安静静地等着小僧。

小僧硬是顶着少女目光,平日一个时辰才能扫净的地,今日半个时辰便扫完了。

他来不及拍去身上的尘灰,走至少女面前,双手合十道:“施主,请同小僧来。”

两人便如此一前一后行在小径路上,忽的,少女开口问道:“不知师父法号。”

声音清脆,不惹人厌烦。

“女施主唤我图澄便可。”

“那你唤我阿蔻便好。”

只在竹影摇飒,钟音回响时,惊鸿一瞥,心神晃动。

殷母说到此处,便停住了,似乎也沉溺在往昔的初遇,情思弦动。

“然则,世俗不容,你外祖父更是将我禁足家中,言若我不肯断了这心思,便由他做主我的婚事,”

“我废了好大劲才从家中逃出,可佛寺大门紧闭。”

“我一生骄傲,生平第一次跪在寺前求支持让我见他一面。主持见我可怜,终于松口。”

“待我跌跌撞撞奔去后山,见他立在那塔下,一如往昔。”

“年少总是一腔孤勇,我问出此生最为大胆之言。”

“你可愿同我走?”

“图澄并未摇头,也未颔首,只淡淡说道,你回去吧。”

“话本子中那些悲欢我向来不屑,可它竟荒谬地落在我身。”

“我问他此话当真。”“他言当真。”

“虽与他相识不久,我自问也瞧得出他是否真心。”

“他与我所言,句句真心,毫无强迫。”

殷母已然泪流满面,左手却紧紧握住那串七宝手串。

她不言,殷姝也从周老太爷的反应中得以猜出,殷母此后归家,便应下与殷父婚事,成为江南殷家主母。

一代天之骄女,终究还是逃不出命运的走向。

第50章 惩恶

待殷母走后, 华疏院彻底陷入浓稠般的死寂,唯屋中的瓜果水香燃个不停。

殷姝僵立在原地许久,还是抬步走至书案前, 眼神凝在书卷上留下的那句诗——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此句在心中反复咀嚼,也未读出该有的洒脱,反而是道不尽的遗憾。

她想, 有情人于情浓时骤然分离, 缘由不为世俗, 而是自身,许是经久难忘。

殷母一生骄傲,曾为翱翔于天的凤凰, 最终还是以心牢囚之。

“我受尽父兄娇宠, 也应他们所愿,嫁入殷家。”

“我与图澄也算互不相欠。”

“而你,则是我平生所愧, 不求谅解,只愿你余生安乐。”殷母临出门时, 留给殷姝这一句,她声音低哑涩然,不敢回头与殷姝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