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60)
而稳坐高堂的赵夫人面对一个被夫君突然带回家的小女郎,很难不想到那些戏折子里的风流韵事。
可这女郎年纪尚小,她也不好行嗟磨之事,倒显得她失主母气度,干脆将赵菱媛扔去后院,吩咐按照庶女份例待之,便不再过问。
自此,她便作为所谓的赵家小姐在赵家住下来。
赵夫人对她不待见,上行下效,赵家上下奴仆皆是踩她以哄主子的心。
说来也是好笑,自己即使换了个地方,过得也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天寒缺衣,饥时无食,反过来被奴仆使唤,好在这些活计她从前做过,偶尔也能混两口热饭。
得空时,她便蹲在赵家小门墙角发呆,呆呆望着从前家中的方向。
她不知赵家主用了何种手段,爹再也未寻过她,想来无非是财势二字。
至于她第一次见到周覃时,她记得清楚。
那是夏至日,赵家主子些自是能用上冰块使,奴仆些只能不断用凉水浇着身子。
而她争不过,也不想争,偷偷跑到墙角,准备吃厨房大娘见她可怜,偷偷塞给她的馅饼。
便听见头顶树上传来人声,她一向被婢女小厮些作弄惯了,自是不惧这点小把戏。
直至那人从树上跳下来。
自她生下来后,便不乏有街坊夸自己生得好,可面对眼前这娇艳大气的少女,她只觉相形见绌,只不过她善于伪装,倒是瞧不出半分。
见面前少女略带小心的提问,生怕惹她伤心,她不由觉得好笑。
其实有一点她对周覃有所欺瞒,她并不是不知周覃身份,反而她很是清楚。
毕竟赵家除了赵卿然,最多提及的便是他的青梅周家周覃,她趁爱摆闲话的婢女些唠嗑时偷听了一嘴。
不过,她并不是因要想讨好周覃才将馅饼分予她,而是周覃目光中的坦荡与尊重。
她见过母亲眼中掩不住的悲切,见过父亲眼中的欲/望,见过赵夫人的高傲施舍,却唯独没见过如此眼神。
她第一反应,应是她家中人很是宠爱她,才将她养成如此性子。
虽然不愿承认,但那时的她确实生出一丝羡慕,曾几何时,在娘亲身边的她也是这般模样。
自馅饼一事后,周覃便时常来找她玩,时而是从墙那边翻过来,提着一个大布袋,她神秘兮兮地打开,是各类她搜寻的小玩意儿。
有时又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过来寻她,拎着各类名贵药材布匹,恨不得处处宣扬赵菱媛是周覃罩着的人。
按理来说,女郎名声如此折腾该是生气,赵菱媛却是心下一暖,看向朝她走来的少女,忍不住漾起笑。
经她一番闹腾之后,赵菱媛在赵家的处境好了许多,赵夫人那边态度虽说仍是平平,可赵老夫人却派嬷嬷送来两匹上等的布料,说是让赵菱媛裁几身新衣。
许是周覃真是带给她些好运气。
不久后赵家主于任上染病去世,临终前托人带信回来。
书信中谈及这经年来自己因在任上任职,上不孝顺长辈,更是累得赵夫人照顾幼子,实是愧疚万分,愿下一世补偿些许。
赵菱媛听闻时不由得一愣,想到如今孤坟茔茔的母亲,他是否有片刻觉得对不住母亲。
许是有的吧。
信中末尾还提及赵菱媛,说她乃是他旧识之女,旧识一家因他而死,他本想着好生抚育赵菱媛以偿其恩。
却不想还无所作为便要撒手人寰,还望赵夫人好生待之。
可能怕言多必失,祸殃赵菱媛,信中只简要提及几句。
待到将赵家主丧事料理完,赵夫人才分出精神打量这个已然长成姿色清弱的少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阿菱,你叔父去得急,只略略提及你几句,想来很是有愧。”
“自今日起,你便认我做母亲,我定好生照顾你,你便是赵家的嫡小姐。”话至尾音,她已然带上几分愧疚之色。
赵菱媛心下只觉好笑,倒不是为自身,而是为赵夫人。
她自为赵家主母,前几年过得尚可,后几年便是孤身孝顺家婆,照料幼子,眼看快盼出头,如今又担上自己这个孤女。
表面喏喏应声,像是十分小家子的模样,赵夫人早已料到,好在还能纠正过来,若是太过锋芒,倒不好教导。
而后叫来赵卿然,便指着赵菱媛对他说:“如今阿菱在家,你可要好生看顾她。”
赵卿然素来尤爱娇弱美人,见眼前弱柳扶风,姿色清怜的赵菱媛自是满口答应,装的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全然瞧不见赵菱媛眼中的嫌恶之色。
直到雨露打到脸上微微痛感,赵菱媛才乍然回神,提起裙角一步一步踏上赵家门前雕得精细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