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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拥明月(197)

听清“白隐”这两字,第四的神色有一瞬凝滞,她弯弯的眉微蹙:“你莫不是在诓我?”

“第四护法还真是无情,那白隐为了你,观主之位没了,被凌霜折磨得都不成人形了,您难道不去瞧瞧么?”姜缨见少年理也不理她便往门内去,他便接来话头,同她说道。

第四扭头就往巷口去。

商绒看了一眼第四融入浓雾里的背影,再对上走到她面前来的这个少年的目光,他的脸色很不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折竹……”

她才开口唤,却见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来裹住她,披风里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血腥味道。

没有披风遮掩,他一身玄黑的衣袍虽看不出多少血迹,但被利器划破的衣料里隐约能看见结了血痂的一道道伤口。

“这么紧张做什么?”

折竹见她的眉毛皱起来,冰凉的指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眉尖,他轻笑,苍白的脸色更衬他眼尾那一颗小痣颜色浓烈:“你知道我不疼。”

商绒一句话也不说,拉住他的手穿过庭院往房中去。

她的手在被窝里捂得暖暖的,折竹原本并不觉得冷,但她的掌心贴上来,那种温度令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到底有多僵冷。

他半垂睫毛,不动声色。

直到他被商绒按着肩在床沿坐下,她的手伸来摸索着他腰后蹀躞带的锁扣,他才一下握住她的手臂。

商绒一顿,仰头与他相视。

满窗天光冷暗,她的面颊白皙而细腻,乌黑柔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前,看起来乖巧又柔弱。

折竹有些难抵她的目光注视,撇过脸,冷静道:“让姜缨来就好。”

他的伤多处在腰腹或后背,

若,要被她用这双眼睛注视着……

折竹的下颌绷紧,有点脸热,隔了会儿又添一句:“他比较熟练。”

“啊对对,”

姜缨才走到门口便听见了这话,他努力绷紧脸皮不笑,走进来,对商绒道,“姑娘,我们做杀手的,受的伤多了也就成了半个大夫。”

“好。”

商绒点点头,松开他。

事实上姜缨也的确很熟练,在屏风后为折竹清理过伤口,又上完药,商绒拿在手中的《丹神玄都经》也才翻了一页。

折竹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袍,撑着困意出来,见桌上的食盒没人动,他便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商绒放下书便往桌前去。

“折竹,你去星罗观了?”商绒接了他递来的米糕,说着,见他薄薄的眼皮轻抬,朝她看过来,她抿了一下唇,又说,“我听见姜缨说起大真人了,你是不是……”

“嗯,”

折竹捏着一块热气腾腾的米糕,咬了一口,“他死了,我杀的。”

商绒闻言,一怔。

大真人也算是她的师父,纵然他们之间并无多少师徒之间的情分,但乍闻他的死讯,她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他做了什么?”

商绒知道,折竹不会无缘无故杀大真人。

“你可还记得帮我们离开星罗观的白隐?”

折竹将最后一口米糕喂进嘴里,一手撑着下巴来看她,见她点点头,他便微弯眼睛,接着道,“他啊,看起来是凌霜最得意的弟子,星罗观的观主,但其实凌霜将他养在身边,实则是为了在合适的时机,放干他全身的血拿去炼长生丹,白隐帮过你我,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他跟说故事似的,语气跌宕起伏。

“该的。”

商绒不敢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放干全身的血该是什么样子,她思及自己面对了十几年的,大真人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也忘了吃米糕,望着折竹说:“大真人竟会做这样荒唐的事,白隐观主好可怜。”

大真人与她从不亲近,除了教授她道经,督促她修行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关切,但白隐既是大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又自小养在大真人身边,想必他对大真人的情分一定很真切,可越是真切,剥开这血淋淋的真相后,只怕他便越是难以接受。

商绒认真地想着,却不知折竹停在她脸上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他忽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是啊。”

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可怜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白隐。

“簌簌,我应该很快就能报仇了。”

他说。

商绒想起那两个被带回来的道士:“半缘,就是妙旬对吗?”

“嗯,他们师从半缘,用的却是天机山的功法。”

此前折竹还只是怀疑,但昨夜与那几名守在凌霜房中的道士交手,他才真正确信,半缘就是妙旬。

而妙旬,很有可能便是重伤他师父的人。

“可天砚山那么大,你要怎么找到他?”商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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