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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拥明月(54)

商绒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间,他的手落在她的发顶,很轻地摸了一下。

她一瞬怔住。

也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就呆呆地看着他转过身,像梦游似的,直愣愣地走到他的床榻旁,掀开被子往下一躺,闭起眼睛。

第27章 牵着我

梦石回来时, 已是冬阳烂漫的午后。

“道长怎么今日回来得这样早?”商绒搁下笔,一眼瞧见他身上那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梦石之前还说,他每日要在小学堂里待到黄昏时分才能回来。

“早晨忘了一样东西, 回来的路上可巧,”梦石将那沉重的布袋子卸下来往桌上一放,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咕嘟喝了几大口,这才有功夫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珠,对她温和一笑,“遇见了要赁这院子的那两人, 他们实在太不小心,也不知怎么就摔到林子底下的沟渠里了, 手脚都摔断了, 动弹不得,我只好折返村中叫人来,一块儿将他们送回城中去。”

风吹得桌上写满娟秀字痕的宣纸边角摇晃, 商绒用小石头压住, 说:“是他们不小心, 还是折竹不小心?”

梦石一愣, 他原本是做了打算向她瞒下此事, 毕竟她是如此柔弱的一个小姑娘, 但似乎, 折竹并没有向她隐瞒的意思。

“也不尽然,”思及此, 梦石便也大大方方道, “我与折竹公子都有份。”

商绒闻言, 面上骤添一丝惊愕。

“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回硬要赁这院子, 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梦石说着,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水渠。

商绒一头雾水,才欲开口,却见于娘子和她夫君匆匆地从院外来了,两人都走得急,此时满头是汗的,于娘子也不歇口气,走近了便福了福身,问梦石道:“梦石先生,您说奴家夫妻二人将有大难,究竟何意?”

梦石从蜀青城中回来便先去了于娘子家中,只是她做木匠的夫君还未归,梦石便先交代她一声,要她等郎君回来后,便往竹林小院来。

“我记得于娘子曾说,那曲水流觞,是一位老先生的主意?”

梦石却反问道。

“是的,”于娘子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那水渠,但她也还是如实道,“是蜀青城积云巷的岑老先生,也就是今日那两位贵人想请去诗会的那位。”

“那你可知,那水渠旁边有什么?”梦石指向水渠一侧铺得极为平整的木板,那上面是零星几个蒲团。

“什么?”

于娘子身旁一直沉默的木匠面露疑惑,“那底下能有什么东西?”

他话音才落,乍听“吱呀”一声响,只见木阶上那道门开,少年眉眼干净,白衣宽袖,俨然一副文弱隽秀的书生模样。

他扶门走出,步履迟缓地像是腿上真有伤似的,对上于娘子夫妇的视线,他轻抬下颌,“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

于娘子与她郎君相视一眼。

于木匠很快寻来了趁手的铁器,与梦石两人立在水渠里合力撬开来两块木板,商绒见状,不由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

然而一只手忽然挡在她的眼前,她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腕,正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听于娘子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她看不见,只能微微仰着头,询问一声。

“底下有个死人。”

少年慢悠悠地说。

“什么?”

商绒一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她的睫毛在他掌心拂动两下,有点痒痒的,少年不动声色,静默地瞥向梦石,见他将包裹着尸体的油布重新遮盖起来,他松了手,看向那对吓得脸色煞白的夫妇:“两位可识得此人?”

油布将尸体裹得很紧,水渠漫出的水浸入木板地下阴差阳错将尸体密封得更为严实,所以这具死尸不但没有腐烂,也没有散出明显的腐臭味。

“不,不认得……”

于娘子颤抖着唇,双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她怕得厉害,“奴家根本不知他是何时被埋在这儿的!”

“这水渠才弄好时,可有人在此居住?”梦石在水渠中净了手,站起身问。

“没人住,却有人在此集友论诗。”

于木匠扶着自己的妻子,勉强定了定神,说着,他又想起来,“便是今日那两位了!半月前,是他们二人在此会友!难道是他们?”

“我今日替他们接骨时也与他们交谈过,此次他们之所以如此着急地要这院子,是因那位岑老先生松了口,答应与他们在此论诗,”梦石回头再看那浸在水里的死尸,他方才已瞧见那尸体的面容,是个年约二十多岁的青年,“然而如今他二人伤筋动骨,这诗会想来也是开不成了,若他二人真是杀人者,此番想转移尸体不成,难保他们不会情急之下,让你们夫妇背上这杀人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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