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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299)

家族的命运与个人的情感在聂饮冰心里是无法称重的,那不是一类东西。

他愿意为了聂雪屏放弃宋玉章,是因为他对聂雪屏和宋玉章两个人都有感情,两个人的感情加一块儿比他一个人重,所以他愿意放手,可生意和感情是两码事,他无法比较,亦做不出回应。

宋玉章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聂饮冰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他能逼聂饮冰别喜欢他,却不能逼聂饮冰爱惜自己的性命。

或许在聂饮冰的心里,他的命没有家族的命运来的重要,所以他可以牺牲。

没办法了,说不通,只能另谋出路。

宋玉章想了一路,只想到了一条可能的出路。

他知道自己这一个月的开心兴许是终于要到头了,平静地提出:“一天,你给我一天的时间,至少明天不要去。”

聂饮冰低垂着脸,过了一会儿,他缓缓道:“好。”

宋玉章立即起身就走。

聂青云就在院门口等,宋玉章一出来,聂青云就迎上了前,双眸闪烁道:“怎么样?二哥肯留下了吗?”

“他暂时不走了,你先看着点,我怕他又变主意,如果他过会儿还是要走,你就马上派人到孟家来找我。”

“好。”

聂青云一口应下,随即又道:“孟家?”

宋玉章道:“我得去一趟孟家,如果顺利的话,我派人来再给你报信。”

聂青云见他神色严肃,慢慢也想明白了,她现在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心思转了几下,她道:“你想去求孟庭静借水路?”

“是谈,不是求。”

聂青云嘴唇有些发抖,“孟庭静……难说他肯,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这偷修铁路是大大得罪了他,孟家一直都不是好相与的,大哥在时还勉强能维持面子上的和平,现在我们还有什么筹码能同他谈……”

“铁路是我提议要修,得罪他也是我得罪他,不必担心,横竖也是照样付钱就是了,按货抽成,总不会有人跟钱过不去的。”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了,你还是留下吧,”宋玉章道,“对你们聂家的人,他未必有好脸色,你去了说不定是雪上加霜,留下来看好饮冰,等我消息就是了。”

宋玉章心里亮如明镜,知道如今以聂家的态势,孟庭静不痛打落水狗都算不错,更别提帮忙了,聂青云实在不够分量,而聂饮冰即便上门去谈,怕也是谈不成的,就怕以聂饮冰的这张嘴和孟庭静的性子,两边说不定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动枪了。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宋玉章出了聂家,凭借着一股全然的冲动,命令司机立刻调转去孟家。

路上,他开了车窗,寒风凛冽,在加速的汽车帮忙下几乎是成了狂风,宋玉章头脸被吹得几乎麻木。

孟庭静回了孟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慢条斯理地梳洗完毕后,坐在床头歪斜着看账本,看着看着他忽然想:“得再加张椅子。”

他的房间除了床、软榻、书桌前的一张椅子,别的就再没有落屁股的地方,以至于他同宋玉章在一块儿总是往床上滚。

往床上滚,快活是快活,可不能只有快活。

孟庭静活了心,掀开被子下了床,在房内兜转了一圈,很快便想好了要在哪些地方添点新物件。

他漫步走出屋内,院子里昏昏暗暗,芳草萋萋,正是月明星稀,孟庭静举头望明月,低头看草地,又心想:“再加把摇椅。”

转念一想,摇椅一把也就够了,宋玉章可以坐在他的大腿上。

月黑风高,孟庭静眉目疏朗俊俏,内心一片龌龊下流自得其乐。

等宋玉章真进院子时,孟庭静都没当他是真人,直以为是自己想的太投入了,幻想出了具体的画面,一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孟庭静微挑了下眉,将惊喜全隐没在了这个小动作中,“怎么又来了?”他的语气平淡无奇,还带了些小小的骄矜,仿佛对宋玉章的告别又到来很嫌弃似的,上前去拉了宋玉章的手,他微微一怔,道:“手怎么像冰似的。”二话不说地就将宋玉章往屋里头拉进去了。

屋内很温暖,电灯也很明亮,叫孟庭静看清楚了宋玉章红润的面颊,那红润不像个好红润,倒像是病态,孟庭静眉毛一锁,手已经伸了过来往宋玉章脸上抹,“怎么回事,脸也冰成这样。”

孟庭静的手很暖和,贴上脸,宋玉章的脸立刻就像发烧了似的,宋玉章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又快又平道:“聂家的矿不好走陆路,北边在打仗,太危险了,想借你孟家的水路走,该怎么抽成,要多少钱,孟老板,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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