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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3)

掀了被子要找人,傅冕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不知为何没穿衣服,扫一圈没找着衣服,他也不管了,这都误了开船的时间了!

“竹青,”傅冕快急哭了,他奔下床往外屋走,大喊道,“你怎么不叫我,这什么时辰了,船走了,咱们怎么办,你真是,你要急死我了……”

屋里没人应他。

傅冕真哭了,都这个时候了,叶竹青还要同他玩!

他边往外走,边气恼地想这回他怎么也得让叶竹青好好下功夫哄他,他才肯原谅了!

他走到外屋,还是没找着叶竹青的人影。

外屋的一桌酒菜还没撤,残羹冷炙散发着隔夜的食物气味,两只酒杯相对看着,其中一只酒杯下头压了两张白惨惨无人认领的船票。

三十里外的码头,穿着一身考究西装的男人头上戴了个帽子,只露出下半张脸,鼻尖到唇珠是一条流畅的线,雪白的衬衣从烟灰色的外套袖口中钻出来一截,与漆黑的皮手套中间夹存着一抹肌肤的颜色,莹润地透着光彩。

“盒子倒是真的,里头的药方……”

“唐老板,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我只管取了盒子给你。”

“你放心,我唐槿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不起眼的箱子里装足了钞票,男人提着箱子要上船,唐槿却叫住了他。

唐槿面色有些踌躇,他盯着帽檐下露出的薄唇,轻声道,“你就这么走了?”

“我想阿冕不会愿意再看到我。”

“难道你真对他……”

“唐老板,告辞。”

眼看对方要走,唐槿忍不住向前,他问:“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男人微一停顿,低缓道:“东城马氏。”

够了,这就够了,来日方长,唐槿知他要去东城,等他整垮了傅家,他会去找他的,傅冕,不算什么。

“再会,马先生。”

马先生消失在唐家老板——他的雇主视线之后,他随手摘了帽子,脱了外套,从口袋里翻出一副茶色墨镜架在鼻梁上,绕过去东城的人群,等在海洲的船前,截胡买了一个登船人的票,上船后,又花钱换了张一等舱票。

船上的侍应生殷勤道:“先生您真是运气好,船上就剩了这么一间,我来帮您提箱子。”

低着头的男人拿着箱子的手往旁一闪,“不用。”

他给了侍应生一张钞票,让他去叫一瓶好酒,剩下的给他当小费。

“好的,请问先生您贵姓?”

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推门进屋,回眸淡淡一笑,侍应生被那笑晃得眼前生花,忽有被当头一击的眩晕感。

“我姓宋。”

第2章

巨轮进入航行,一等舱的位置在船腹,很平稳,宋玉章靠在窗户边,欣赏着窗外的海上风景,怡然自得地给自己倒酒。

算算时间,傅冕该醒了,他将他的衣服全带出去扔了,那大少爷性情高傲,一时半会儿应该拉不下脸叫人求助,此时说不准还光着身子在客栈里哭。

宋玉章嘴里叼着烟,将贴身的马甲解开,从马甲和衬衣的夹层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

纸很有些年头,泛着黄,墨迹透到了纸背,藏了百年的药方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霉味。

这就是傅家富甲一方的命门,赖以生存的基石,唐槿梦寐以求的秘方。

宋玉章看也不看,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嚓”地一下点燃,橘色的火舌慢悠悠地舔上那张价值连城的秘方,借着这千金之火点完了烟,宋玉章甩了甩手,深吸了一口烟,将灰烬轻轻从指尖弹开。

半年前,他为了躲避聂饮冰的追杀逃亡到了安晋,当时他狼狈极了,除了一张好脸与一身好衣服,已身无分文,幸得唐槿路过搭救,将他带回了家,他自称名为叶竹青,编了个过路商人被土匪抢劫的故事混了过去,如今世道乱,这种事不鲜见。

安晋离江州千里之远,想聂饮冰一时半会也追不到这儿来,宋玉章便留在唐槿家中安心修养。

他吃唐槿的,用唐槿的,时日长了,便有些心痒难耐,很想要骗唐槿的钱。

对于这毒蛇一般恩将仇报的念头,宋玉章极为心安理得,他当初就是那么对聂饮冰的,惹得聂饮冰大骂他是个婊子养的。

宋玉章半点没生气,因为他真是个婊子养的。

他母亲本是芝兰园的花旦,名叫小樱桃,唱了两年戏,一直都半红不紫,勉强度日罢了,班子里常叫她出去唱堂会,被人占尽了便宜,既如此,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去做了婊子。

做戏子,小樱桃不算成功,做婊子,她更是一败涂地。

没一年的功夫稀里糊涂的就有了宋玉章。

有了儿子,虽然是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小樱桃也登时有了动力,奋发图强,终于傍上了个跑货的,勉勉强强当了个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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