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宋玉章(342)

然而,他失败了。

不是一时的失败,是未来都可预见的失败。

痛快是一时的,悲哀却会是一辈子的。

那种悲哀来自他的内心,或者说灵魂,除了他自己,谁也解救不了,宋玉章也不行,宋玉章有宋玉章的悲哀之处。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不要骗我。”孟庭静四平八稳地开了口。

宋玉章道:“你问,问完了就回去,把俞非鱼也给我放回来,没他,我今晚睡不安稳。”

孟庭静没有正面回答他,双眼宁静安然地盯着宋玉章的脸孔,他道:“那天,你是想逼我同意聂家从码头运货才跟着聂饮冰出的城,是不是?”

宋玉章一刻都没有犹豫,不假思索道:“是。”

孟庭静的掌心从膝盖上空悬了一下,像是被气流震慑了一般。

又是久久的静默后,孟庭静忽然伸手拉了宋玉章的胳膊,宋玉章料想孟庭静今晚大概是要发一次疯的,发疯就发疯吧,所幸他也有心理准备,疯完了他好踏实睡觉。

孟庭静将他人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宋玉章鼻尖轻轻一动,仿佛嗅到了血气。

孟庭静右手贴了他的脸,将他的脸侧压下去,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心跳很平稳,宋玉章感觉到孟庭静的掌心有些冰,他暗暗想着预备着孟庭静什么时候发疯,然而孟庭静没有发疯,眉心微微一热,宋玉章抬起眼,孟庭静正注视着他。

宋玉章也有些发怔。

同孟庭静,他是好了又坏,坏了又好,那状态好像是永远没法固定下来,像是有两极在搏斗。

孟庭静低下头来时,宋玉章的心里一点躲避的心思都没有,也该是时候了,打了闹了就要好一阵,好上一阵就又要摔摔打打,只是这么纠缠下去,其实也没多大意思,所以宋玉章事到临头,还是躲了。

孟庭静的嘴唇再一次落在了他的眉心,嘴唇偏于凉,像冰,很干燥地从眉心印落到鼻梁,再是鼻尖,最后就是嘴唇了。

还是没躲过去,两人的嘴唇碰在一块儿,记忆之中好的坏的又全死灰复燃一般重新闪烁了起来,缠绵而又缠绵的触碰着,湿润地相濡以沫。

孟庭静搂着他,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和气息都温暖地缠绕在一块儿,孟庭静低声道:“你方才是骗我的。”

宋玉章沉默着轻叹了口气。

孟庭静侧过脸,将自己的面颊贴在宋玉章的面颊上,“你对我,也有过情分。”

宋玉章轻闭了眼,睫毛微微扇动着,手掌按了孟庭静的后脑勺,呼吸着孟庭静身上冬末春初的气息,他轻声道:“庭静,你爱我,我怎么会不懂呢?”

浩浩然的悲伤如巨涛般将孟庭静淹没了,他还是不后悔,因为人就是这样,不经历就不能参透,得靠自己熬出来,走不了任何捷径,非得自己一刀一刀地剖,才能将自己的心剖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孟庭静现在明白了。

他爱的宋玉章也不是颗石头,他也有心有血肉有感情,跟他一样,是个人。

第139章

一到棉纺厂,俞非鱼立刻就被逮住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告诉他,他人不在工厂,大老板大发雷霆,把厂里所有的玻璃全砸了。

俞非鱼诧异地看向一侧靠近上头的窗户,“那不是好的吗?”

“那地方太高了,大老板石头扔不上去。”

俞非鱼觉得简直离谱,孟庭静的脾气自然是不算好,能打遍全剑桥的就不是个正常人,然而只因为他人不在工厂就砸玻璃发火,好像有些不符合常理。

俞非鱼挠头,“他现在人在哪?我去问问。”

“大老板走了,气得很。”

“……算了,我先看看机器吧。”

“机器没事儿。”

俞非鱼顿时无言,无言的也不久,干脆道:“那我就先走了。”

“欸,你可千万不能走——”

工厂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绑票一般七手八脚地拉住俞非鱼,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大老板不回来,俞非鱼就别想走。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等大老板向你开完了火,你再走。

俞非鱼被迫留在了工厂,工人们齐心协力地将他推到办公室里呆着。

办公室里门窗玻璃全都碎了,倒佐证了众人的说法,俞非鱼有些莫名其妙,他莫名其妙地坐下,手指头敲了下脑袋,又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因为感觉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

办公室里有沙发,俞非鱼看门口有人还站岗,像是防着他跑,俞非鱼一挥手,“我不走,我今晚就睡在这儿。”

俞工程师在厂里还是很有信誉的,看管的人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俞非鱼在沙发上坐下,边摇头边笑,蓦了,还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办公室里睡也睡不着,因为还想宋玉章,干坐着又无聊,干脆拿起了办公室桌面上的硬壳本子和笔,开始给宋玉章画像。

上一篇:暴躁狂与傲娇怪 下一篇:夏日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