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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345)

宋玉章按住了他的手拍了拍,“去美国吧,也趁这个机会歇一歇,玩一玩,美国的股票债券你倒是熟,风景,你就差得远了。”

谈笑之间,宋齐远振作了精神,送宋玉章出门,叮嘱他道:“孟家势大,不要硬碰硬,等我,我回来必定给你带上几个能用的人才。”

“放心吧,”宋玉章道,“我没那么容易对付。”

对宋玉章的本事,宋齐远是出奇的放心,这一步一步他都是看着宋玉章走过来的,宋玉章的经历前程往事他一概不知,但他就是放心。

宋齐远要走,宋玉章一点也没料到。

当然,宋齐远并不是不回来了,只是不知不觉中,宋玉章已有些习惯了,习惯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三哥,看着浪荡邪肆,实际却是比谁都稳重可靠,宋齐远这么一要离开,宋玉章才发觉他心里是很舍不得的。

宋玉章回到宋宅,大门一推开,便见俞非鱼在草坪上遛鸟。

天气热了,大白鸟终于从豪华的宋宅中解放出来,俞非鱼自小生活在乡野,家中鸡犬相闻,对于禽类动物,他是相处惯了的,于是便自作主张地在草坪上给大白鸟梳毛喂食,陪它玩耍,大白鸟一贯心高气傲,对人类是一视同仁的看不上,偏偏对俞非鱼倒还很客气。

俞非鱼手上拿着鸟食在草坪上转圈,大白鸟也就溜溜达达地跟着他,追而不撵,很友好地同俞非鱼玩耍。

宋玉章见状,啼笑皆非,双手插在口袋里欣赏了好一会儿,俞非鱼发觉他在旁观时才停下了脚步,对他灿烂一笑,“你回来了。”

关于遭受殴打的事迹,俞非鱼只字不提,同时对宋玉章不询不问。

宋玉章看他这个时候才归来,心里猜测俞非鱼必定是受到了一番阻拦,他同样也是不去询问,单只是过去拉了俞非鱼的手,“你倒是同谁都相处得好。”

俞非鱼哈哈一笑,“我小时候养过鸡,也赶过鸭子。”

“是么?我以为你是个少爷出身。”

“少爷?算不上吧,我们家里没佣人。”

宋玉章对俞非鱼的生长环境感到了好奇。

他不是对俞非鱼这个人多么有兴趣,只是很好奇怎样的家庭才能生长出像俞非鱼这样挺拔直溜的好苗子。

这天晚上,他们像是相交了多年的好友一般谈天说地,累了就一起躺在床上继续说话,宋玉章手臂贴着他的手臂,静静地听他讲述他童年时期捕鱼捉虾的趣事。

俞非鱼所经历的一切都离他很远,那些快活都是只可想象而不可体会,甚至于想象,都对宋玉章来说有些吃力,他很难想象七岁的男孩子同父亲赌棋赌输了之后,操持晚饭差点掉进锅里有多么狼狈而快乐。

宋玉章心中平淡如水,既不觉得羡慕,也不觉得向往,单只是遗憾。

俞非鱼不错,但也就只是不错。

翌日三月十四,俞非鱼出发去正式修建海洲铁路的第一段。

海洲出动了不少车马,俞非鱼作为总工程师,代表整个队伍接收了各方的欢送。

政府、商会、甚至连学校都派了学生代表来送俞非鱼“出征”,敲锣打鼓,十分热闹,天公作美,今天天气也很不错,万里无云的蓝天下,送行的队伍穿得都很鲜艳喜庆,正是和这晴朗的天气相得益彰。

廖天东作为运输局的局长,在郊外的临时讲台——一块凸起的土丘上发表了送行讲话。

讲话内容堪称喜气洋洋光芒璀璨且毫无营养,全是没用的漂亮话,在场除了俞非鱼之外,压根就没人听。

廖天东自己讲完,邀请宋玉章也说两句话。

宋玉章摆手推辞,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回,宋玉章也站上了那小土丘,他凝望了不远处的俞非鱼,柔和地一笑,没有作出什么长篇大论,“希望此行一切顺利,大家早日凯旋,海洲早日通畅铁路,沟通四方吧。”

简短的讲话受到了一致的欢迎,掌声之后,学生代表们向俞非鱼等人送上了鲜花,俞非鱼手里捧了一大束百合登上了车,汽车发动了,他探出车窗,手中挥舞着鲜花向身后的人群再次道别。

远远的,送行的人群也挥起了手,俞非鱼仿佛看到了宋玉章挥手,又仿佛没看到,他慢慢收回了手,坐在车内轻叹了口气。

怀里抱着的百合花花瓣卷曲,上头还悬挂着露水,俞非鱼深吸了一口,闻到了里头浅淡的香味,他心道:“露水情缘,好运气。”过一会儿,他又心道:“我爱他一辈子。”

宋玉章并不知道俞非鱼在心中要爱他一辈子,他放下手,有些兴趣缺缺地将手背在身后。

廖天东遥望着掀起滚滚尘烟的车辆,感叹般道:“若是快的话,今年冬天之前说不准就能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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