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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361)

俞非鱼很快便转换了思路,将所有人都一一清点,这下终于是点出问题了,修建铁路的工人中少了两个。

这下不必查了,必是这两人偷偷盗取了炸药。

炸药很昂贵,的确是值得一偷,只是附近一无匪帮,二无军队,他们偷取了炸药能卖给谁呢?

俞非鱼不解之余,又给宋玉章写了封信,信写完之后便和其余未寄出的信放在一块儿,预备等到这一段路修完,他回到海洲之后再交给宋玉章一齐看。

张常山回到南城,花了点功夫将兵工厂的许可给宋玉章搞来了。

作为回报,宋玉章立刻派专人带着金条美钞过去感谢,命那人顺路又去寺庙里看望了宋家两兄弟。

宋家两兄弟状况都很不错,宋业康还让人给他带了一本手抄的佛经,叫宋玉章有些哭笑不得。

宋齐远给宋玉章去了封信,大意是他现在心思很安宁,预备去周游各地,寻找宋晋成。

宋玉章合上信件,心想宋齐远终究还是回归了他潇洒自由的性子,寻的或许不止是宋晋成,也是他自个的人生道路。

个人有个人的路,他们走他们的,他也得走他自己的。

兵工厂的选址定在近郊,占用了先前的那个马场。

聂饮冰在里头豢养了不少好马,宋玉章提议将那些马转移到宋宅,宋宅有一大片空闲的草坪,也没什么人打理,恰好适合。

聂饮冰却说不必,对这些马,他已另外有了安排。

没过几天便有车来将这些马运走了。

宋玉章得了消息,听说是南城来的车后,心里便瞬间有了数,晚上便去了正在建造的兵工厂处。

“那些马,你都送到前线去了?”

“嗯。”

马都是好马,而且大部分都是从土匪那抢下的马,都有些野性,见过血腥,正适合上战场拼杀。

聂饮冰端着碗正在吃饭,饭是粗茶淡饭,同工人的没有什么区别,宋玉章背着手面对着他,“马可以上战场,你别起什么心思。”

聂饮冰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会,我放心不下你。”

宋玉章扭了扭脸,目光又重新落在他的碗中,“怎么吃得这么简单?这离家不远,你也不必日日吃住在这儿。”

“没什么,”聂饮冰吃了口饭,“这挺好的。”

宋玉章了解聂饮冰的脾性。

聂饮冰不爱享受,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差不多就是只喜欢打土匪,现在多添的嗜好也只有发电报——他关心聂青云和聂伯年,想知道他们的近况,但发的也不多,聂伯年的病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天天问,也没有多大意思。

宋玉章看他像匹孤狼一般落魄而又孤独,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转身在聂饮冰身边坐下,“我也没吃,在你这儿对付两口。”

宋玉章自顾自地去拿碗,手腕却被压住了。

“你吃不惯。”

“你能吃得惯,我为什么吃不惯?”

聂饮冰低着头,手掌压着宋玉章的手,半晌,他放下了手里的大海碗,“回去吃。”

宋玉章有心想再跟聂饮冰辩驳两句,好让聂饮冰彻底改了对自己浑不以为意的毛病,可想想又觉着人各有各的脾性,他何必非要扭转别人的习惯呢?

宋玉章也放了手,“算了,我不吃了,你留下吧,我回去。”

宋玉章站起身,聂饮冰跟着站起了身。

“不必送了。”宋玉章道,他走出两步,听着后头亦步亦趋跟来的脚步,他回头看向聂饮冰,心中莫名地积蓄了怒气,“你要听话,那就听到底。”

他发完这隐晦的脾气,又觉得不该,低垂着脸缓声道:“别送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聂饮冰立在原地,目送着宋玉章的背影渐渐远去,他眼睛里全是宋玉章,由大到小,始终都充满着他的眼瞳。

宋玉章眼里的他又会是怎样的呢?

聂饮冰回到屋里头,海碗里饭菜全凉了,既不好看也不好吃,聂饮冰自己也知道,他不是不知好歹,就只是不在乎,他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为了一口好饭好菜,也不是为了任何享受,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太微不足道,掀不起任何波澜。

真正重要的东西,对他而言却是不可触碰的。

聂饮冰木然地端起海碗,凝视了碗内杂乱的情形,将海碗放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司机刚发动车不久,夜里黑,这里地上又是乱石林立的,能把车开得不颠簸是一种本事,慢工出细活,他开的就不快,眼睛忽而一瞥,瞧见后视镜里仿佛是有人,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人似乎是在追车。

“五爷……”

宋玉章正闭目养神,被司机一提醒,回头看了过去,他在夜色中只望见了轮廓,但也一眼认出那应该是聂饮冰,遂立即指挥了司机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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