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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381)

还记得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宋玉章看聂饮冰一股丘八气息,却是终日在马场闲逛,心想这人也就是个花架子,不上战场的兵算个屁的兵。

宋玉章忽然感到了一种很奇异的痛楚,有那么一点冲动,他想拍动车窗,出去喊一声,“聂饮冰,我同你在一起,你留下来吧。”

然而,冲动就只是冲动。

宋玉章坐在车内,摇摇晃晃,一言不发。

到了城外,聂饮冰勒了马,宋玉章也让司机停了车,他推开车门下了车,聂饮冰同时也下了马。

“不要送了。”

宋玉章注视了聂饮冰,心中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太危险了。”

宋玉章低声道,说出的话全然是不受控制的。

聂饮冰凝视了他,抬起手,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捋过了宋玉章的乌发,将他被风吹得略有些乱的头发丝丝缕缕地拨顺,只是风一直在吹,他所做的事也只是徒劳。

“别走。”

宋玉章还是说了。

聂饮冰的目光微微闪烁着。

“别走,”宋玉章心想他还是自私,他就是自私,“留下来,留在我身边,饮冰,我知道你爱我,留下来吧,就当是为了我。”

聂饮冰深深地注视着他,倏然摘下了帽子。

帽子从侧面挡住了吹来的风,也挡住了两人的脸,聂饮冰微低下头,嘴唇盖在了宋玉章唇上,力道太轻柔了,时间也太短了,只是一触即分,不会比一阵风吹过更鲜明。

宋玉章看了聂饮冰,将他那张很不好惹的面孔自上而下看得清清楚楚,长曲的睫毛颤了颤,“别死。”

聂饮冰低垂下了视线,作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承诺,“我不会死。”

宋玉章嘴唇微张着,忽而微一仰头,用力吻住了聂饮冰的嘴唇。

肺腑呼吸的气体都带着窒息般的疼痛,宋玉章将这个吻尽力地延长到了极限,到后来他实在忍不住,脸色都白了,聂饮冰看了他的面色,几乎又有些不想走了,然而宋玉章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拿了聂饮冰的帽子,后退了一点儿,给聂饮冰戴上了帽子。

“不错,很俊。”

宋玉章强忍着咳嗽,“早点回来。”

聂饮冰最后看了他一眼,回身便坚决地上了马,他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他所有的设想又会被全部推翻。

他会活着,拼了命地活着,活着去打一个天下。

聂饮冰虽然走了,但走得并不盲目,该交代的,他都向聂茂交代了,矿山上的二把手,兵工厂的副手都一一向宋玉章报道,宋玉章考察一番后,发现这两人的确合用,兵工厂那,宋玉章还是派了柳初去管,柳初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该去做点正事。

孟庭静听闻聂饮冰上战场,心中倒并非全然的高兴。

多一个人爱宋玉章总是好的,要不然他跟宋玉章被压在下头,哪有这么快来救援呢?

不过转念一想,救援是下乘,他该想的是以后如何不再让宋玉章落入险地。

孟庭静随即有些明白聂饮冰的意图,心情顿时就有些复杂了。

要是真让聂饮冰打出个什么结果来,到时候还真不好说。

不过聂饮冰这个人锯嘴葫芦一样,宋玉章那张嘴根本就闲不住,这两人凑在一块儿,哪能过日子?

孟庭静不慌不忙,专注地修养自身,决定不去关注旁人,喜欢宋玉章的人太多了,他还是管好自己吧。

宋玉章郁郁寡欢了几天后,心情稍稍转晴,孟庭静骨折的左手恢复,手上却是留了不少伤,有两个关节总是微微曲着,宋玉章对人体的观察是本能般的细心,发现后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夫说再长两天就好了。”

宋玉章的手上都是皮外伤,伤好了,疤也在逐渐消退,他身上不易留疤,不是削皮去肉的,长长就会长好。

宋玉章摸了孟庭静的手,轻捏了下他弯曲的关节,“疼吗?”

“不疼。”

孟庭静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真拿我当小白脸了?一点小伤算什么。”

虽然孟庭静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大夫说的其实很分明,他那两根手指头大约是要落下残疾了。

孟庭静听了,吩咐他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尤其是宋玉章,他不想宋玉章因此而对他产生同情。

再说了,“大约”落下残疾,那就是不一定,兴许过段日子就会好起来了,左手也不是他的惯用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夫不说,孟庭静也不说,宋玉章心里却是隐隐有些猜到了,但他也没有捅破,孟庭静性子这样傲,说破了,对两个人都不好。

六月初的时候,聂饮冰上了业阳前线,宋玉章在报纸上看到他抵达的消息,至于战况如何,报纸上就没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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