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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134)

他把画揣回怀里,离了书院,找了个辟静的地方拿了火折子预备烧画。

“喂!你干嘛?”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烧东西。”连成璧头也不回地说道。

“天干物燥,此处又多有蓬草,你是要烧山还是烧画?”那小道童走近了些,看清楚连成璧手里拿着的是画,“你可是茂松书院的学生?”

连成璧此时穿的就是茂松书院的学子一人一套的青布袍,这个小道童有点明知故问了,“是,你是三清观的?”这方圆十里也只不过有三清观一个道观而已。

“正是。”小道童说道,“你要烧画不如沿着这条路再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就是土地庙,那里有烧东西土坑。”

“那岂不成了烧画供奉土地了。”连成璧白了他一眼。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个儒家弟子,怎么比我这个道家弟子还要神道。”

“你这小道士才是假道士呢。”连成璧哼道,却把火折子收了起来。

“有什么画这么要紧非要烧掉不可?”

“自然是不能给旁人看的画。”连成璧说道。

“唉,你们这些读书人,乱七八糟的事是多,瞧你们一个个读着圣贤书,心里转着自己的念头,不累吗?”

连成璧横了他一眼,把画折了几折塞回自己的怀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武陵春。”

连成璧听见这个名字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藏头露尾的,还说别人心里念头多。”

“你什么意思?”武陵春觉得连成璧的这个表情很眼熟,对了,许家的四姑娘听见他名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武陵春本是词牌名,少有人拿来做名字的。”连成璧不是那种知道了别人短处会回避的人,直接揭开才是他的性子,他现在的表情就是你少拿这假名字唬我了。

“可是这是我师傅替我取的法号啊。”

“你不识字?”

“自然是……识得的。”后面的三个字他说得极小声。

“四书五经念过吗?全唐诗学过吗?”

“我又不用考科举,民间文字只学到千字文,之后就是学道德经了。”

连成璧瞧着他的表情带了几分的同情,“找些诗词歌赋看看吧。”

“许是我师傅也不知道……”武陵春知道这是谎话,他师傅是半路出家的,当初也是考上过秀才的,因遭了变故才修了道。

“你的师兄弟都叫什么?”

他的师兄弟用的姓都是本家的姓,可道号里没有一个中间是陵字的,也没有一个尾字是春的……“这不关你的事。”

连成璧脸上的同情更浓了,“你师傅许是有些缘由才……”

“总之我就是没人要的就是了。”武陵春一甩袖子,跑了开去。

连成璧站在原地瞧着他的背影,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直在说错话。

连成璧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连成珏却不在,在屋里等他的是杨国良。

“你在这儿干嘛?”他跟杨国良称不上有多熟,但也不讨厌他,若是那些他讨厌的人,他一踏进门就要撵人走了,他至今人缘还不算太差,遭人围殴什么的,全仗着长得还不错,就算是发脾气也让人瞧着顺眼,否则就算他叔父是山长,也难免被人厌弃。

“送这个给你。”杨国良指着地上一角的火盆道,为了防火,不到飘雪的季节,火盆、火炉等通通是要被收走的,“如今物候干燥,不能在野外点火。”

连成璧点了点头,把画扔到火盆里,杨国良又从袖口里拿出一瓶酒洒到画上面,“能烧得快些。”

连成璧拿了火折子把画给点燃了,瞧着泛着青色的火光,这个时候才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柳师兄说他没恶意。”

连成璧冷笑了一下,火光中他的脸被映得有些红,更显得艳若桃李一般,杨国良瞧着都愣了一下神,“樱丫头也不是故意的。”

“我一个男子,怎能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再说了,就算是她有诚心陪罪,也该是她亲自来跟我陪罪,你替她说话算什么?”连成璧像是被针刺到了一样,说话又尖刻了起来。

“是我多事了。”杨国良性子再好也不耐烦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他也没什么有求于连家的,也不是那些被连成璧的美貌迷惑的傻子,自然被激怒了抬起屁股就走。

连成璧连头都懒得抬一下,见火盆里的烧灰烧尽了,把鞋一甩上了床,拿被子把自己一包,睡起了觉。

许忠往辽东送了一次货,又带了一批特产回来,这才从掌柜的嘴里知道杨氏带着许樱离了许家,搬到了茂松书院,心里不由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从来就觉得许家是虎狼窝,主母跟两个小主人离了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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