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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215)

可是想一想他兄长之事,难过之余,却颇有些蹊跷,自家乃是直隶人士,因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才到了大明府,自家在此并无亲人,自己知道母亲已然亡故更是未与家人联络,怎么就会有人知道他在此发了财了呢?

难不成是有同乡遇见了他?可他离家的时候才刚刚八岁,这些年模样变得差不多了,兄长都是听人说了他是许忠这才寻了过来,若无人引荐对面不相识,可是又是谁能对他的来历如此清楚呢?

想一想自己只在跟了二爷之后,托了二爷的一位老家在直隶的同窗的长随打听过……

年深日久,他只记得当时那人名叫鹩哥,是个爱说爱笑挺开通的一个人。

难不成当初他打听的时候露了行迹?

这事儿他百思不得其解,又联想起牢头跟自己说的笔墨斋遭了难,许家的女眷牵扯进了放印子钱逼死人命的案子,怕是一时分不开身前来助他,又觉得是有人特意想要针对许家了。

要说许家这些年虽也没少得罪人,可要说把谁得罪的这么狠,不惜用种种手段来慢慢的引许家上套,他真想不出来,更不用说许家也是颇有势力的人家,平民百姓想动许家如蝼蚁撼大树一般。

他在这里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的也没个主意,只能静观其变,不管是谁要找许家的麻烦,总不能藏一辈子。

许家上下除了大房暂且无事之外,个个都一脑门子的官司,没有谁是顺心的,就连被人说成是疯子的董氏,也是烦恼甚多。

她把女儿许给自己侄子,一是为了女儿终身有靠,二是为了能贴补一下人口渐多,进项却未增多少的娘家,可如今婚期定了,嫁妆就成了愁人之事。

许榴的嫁妆她是自许榴小时就攒下的,可当初她病了,唐氏搜走了不少,那些列印成册的自是都追回来了,不在册上的她只追回来不到一半,余下的唐氏病成那样,她一问此事就装说不出话来,余下旁人谁也说不清楚在哪里,她除了许榴这个女儿还有一儿一女,自不能把自己身边的这些东西都陪送给许榴,凑来凑去,连她自己的陪嫁首饰都拿了出来,二一添做五,一半收起来留着给许桔,一半给许榴,又使银子让人到外面改一改样子,然后就是古董等等,真的是凑来凑去的,勉强凑出二十四抬嫁妆来,这在别家的女儿那里自也算是丰厚了,可在许家真的不算厚。

再说打家俱、买衣料、做衣裳的银子一样都不能少,偏偏许昭文心里只有自己新纳的偏房,对她又恨之入骨,她连面都见不到,只是昨日过来了,勉强扔下来一百两银子,就说自己手里一文钱都没有了。

董氏心中感叹,这男人变了心,真的是猪狗不如,她又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过世前说过的,留给几个女孩的嫁妆上,想要张口找公公要钱,可连院门都出不去。

只得长吁短叹,“如今你祖父的笔墨斋被仇家掉换了货去,三房也出了事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打点,你祖母留给你的嫁妆银子不知还在不在,若是在,你祖父应送交给我才是。”

许榴倒是毫不在意,“祖父不是那些个没成算的人。”

“他若有成算,也不会生出你二伯父,带坏了门风,搅得家宅到如今都不宁了。”

“娘您说得那是什么啊。”

“我说得这都是好话!董家门风虽是严谨的,可架不住人多嘴杂,你嫁过去之后可要长个心眼,你婆婆是个笑面虎,董家掌家的你大舅母也是笑里藏刀的,只要记住,那怕是舅家,也要话到嘴边留三分,不可抛却一片心,瞧瞧我对你父亲,掏心掏肺的,又是何等下场。”

许榴听到她这么说,立时站了起来,“娘你能说这话,女儿我却不能听了。”人家做娘的都是教女儿要贤良淑德,自己的母亲非要教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若非母亲整日算计不休,怎会生病?妹妹年龄小不知道,她可是年龄不小了,母亲当初做得那些个事,她心里一清二楚。

心里隐隐的觉得,母亲有今天的下场,实在是报应,只是自己为人儿女的,一不能明言,二不能不孝顺罢了。

她想到这里,再瞧瞧母亲苍老中透着刻薄的脸,转身走了出去,董氏想要叫住她,却也只得一边揉自己的胸口一边哭,她现在也不敢高声吵闹了,怕被人说疯病犯了,又是一番的折腾。

许榴刚出母亲的院门,就见钱娇娇站在廊下逗弄一只毛色只鲜艳的鹦鹉,“姨娘。”

“是三姑娘啊,刚从你母亲那里来?”

“是。”

“你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父亲的身子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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