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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217)

“四妹妹也在烦闷,隆昌顺出了些事。”

“那你更应该去,多替她参详参详,你弟弟年龄与你相差近十岁,成家立事怕还要靠你相帮,你日后有什么事了,还得指望姐妹。”

“是,女儿懂了。”武氏性子颇为爽利泼辣,年轻时是个有名的泼辣货,如今也做了多年的官太太了,自懂了与旁人说话时留些心眼,在丈夫儿女面前向来是有一说一,直来直往,许楠虽说面上也是这般,可跟人轻易不交心,骨子里还是读书人家女儿的性子,她知道母亲说得是对的,又懒得看母亲算那些琐碎的事,左不过到明天又要再改一回,索性换了衣裳去找许樱。

许樱刚接到杨纯武的信,杨纯武这人办事从不拖拉,他也知道隆昌顺出了事,这个时候许樱这么急的派人捎信询问定是十分要紧,亲自拜访了几个朋友,打听清楚了那个陶姓行商的根底。

这位陶姓的行商说起来是无所不贩的,多半是市面上紧俏之物,但也没听说他专贩什么,有个人跟杨线武私交不错的商人悄悄跟他说,这些东西不像是从正经的门路上来的,正经的商人,若是贩大宗的货品,那怕同是贩衣料,若是贩潞绸的,不会贩蜀锦,更不会贩松江布,更不用说采买货物必定只有一个或者几个大织户,可这人却是今个贩这个,明个贩那个;市面上缺什么,他贩什么,这做派更像是撸扣(销赃)

至于这个姓陶的是跟着谁的,杨纯武的这个朋友也不知道。

许樱看到这里就把信合上了,她当初一个女人出头露脸做生意,虽说年龄已经不小了,人人叫她一句许婶子,跟那些个走江湖的多少还是有些接触的,像是找几个盗门的高手,用仿得极真的仿品偷换真品;故意引某人的仇人出来,杀人弃尸纵火烧焚仓,这类的事的确像是走江湖的人做的,不是于靖龙这样出身官场的人能做出来的,也就是说于靖龙现在也摸不着头脑,虽觉得此事有蹊跷,拘押住了许忠,却未曾过堂提审。

可她一个女流,什么时候得罪了走江湖的人呢?不是她得罪的,那人更像是冲着老爷来的,只因人人知道隆昌顺是许家二房的产业中做得最大的,这才下手,也未可知。

若是如此……老爷又得罪了哪个江湖人呢?

许国定这些年虽说经营着笔墨斋,可来往都是官场文人啊,跟江湖中人八杆子打不着……

可要说有……

许樱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正这个时候绿萝引着许楠来看她了。

“四妹妹,想什么呢,如此的入神?”

“二姐姐。”许樱站起身去迎她,姐妹两个寒暄了一会儿,这才分别落了坐,“二姐姐不在家中置办嫁妆,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我娘在那里计算着嫁妆薄厚,衣料颜色样子,听得我头疼,这才来你这里暂避,都说你这里院子小又偏僻,我瞧着是闹中取静,难得的清静世界。”许楠笑道,她本性子舒朗,屋子收拾的也如同男孩子的屋子一般,许樱的屋子则是不似男子的屋子,也不似闺中女子,怎么说呢,该有的一样不少,可要说什么可以把玩的小玩意儿,却是一件没有。

原先许樱和杨氏是只住三间正房,杨氏住东屋,许樱住西屋,窄小得很,后来许樱又把厢房充做了书房,这才算是多了点富余的地方,可也还是小,许楠一进屋就一览无余了,触目所及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整洁干净罢了。

许楠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可看的,这才注意到许樱压在桌边的信,“我是不是打扰了四妹妹的正事?”

“我哪有什么正事。”许樱笑道,“只是刚才在看我舅舅写来的信,明白了一些事罢了。”可要说明白,只明白了一半,许国定这些年得罪的人,要说沾点江湖的边的,只有那个当初跟香怜苟且,被老爷硬栽了伙同奸妇谋害亲夫罪名的皂隶了,可他究竟姓甚名谁许樱都不知道,更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了。

许楠见她发起呆来了,觉得自己来得不巧,叹了口气,“我知道妹妹你事情多,本不该来的。”

“是我自己走神了,怠慢了姐姐。”许樱瞧着许楠,她本是官家出身的女儿,又在京里住了多年,见识自是不同凡俗的,“姐姐其实来得正巧,妹妹有一事疑惑,若是有人落草为寇,知道他原名实姓,也知道他派何人销贼赃,该如何找这人。”

“这种事自是不用我们这些个闺阁女子管,要报与于大人也是成的,只是于大人马上要卸任,怕是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又是要升了的,这个时候查出大明府左近有贼寇岂不是要打他的脸?大明府是山东首府,自是该找锦衣卫衙门,只是文官素来与锦衣卫避着嫌,这事儿不能走人情,要走正章,这又不是我们能出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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