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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227)

眼前的许桔,就像是当年的许樱吧,以为自己无依无靠孤立无授,除了自己再无人能相帮。

许桔注意到母女俩个人的眼神,心里暗暗奇怪,这对母女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吃穿不愁的,可那身上的愁意和冷然,却像是经过什么难言的苦楚一般,许是她们与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同姓一个许,除了年节之外,少有接触,谁也不知道谁的内情吧。

“祖父走了吗?”

“走了。”许樱说道。

“害许家的到底是谁?”计桔问许樱,她没了姐姐,眼看就要没有了祖父,她不能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许樱坐到她的旁边,拿起桌上杨氏做了一半的荷包,自己接着做了起来,“听说是一股悍匪,早年祖父得罪过的皂隶叫樊毒手的,是那股匪徒的头目。”

“祖父何时得罪过……”许桔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祖父当年包养外室,祖母带着人打杀过去,不止打杀了那个小妾,还发现小妾有个奸夫……“是当年那人?”

“正是。”不管那皂隶为人如何,当初许家是仗势欺人了的,这才害得他家破人亡。

“那祖父岂不是有去无回?”

“只盼着那些人是守江湖道义的,要钱不要人。”

“既是做了匪,哪有道义二字可言?为何到了如此地步,还是不肯报官?”

“报官又如何?于大人刚走,新官还未曾上任,锦衣卫衙门素来对那些悍匪不留情面,他们剿了匪各个有功,咱们家的人却怕是要九死一生了,元庆是许家的长子嫡孙……”

“祖父还是他的长辈呢,岂有长辈……”说到底元庆不是许桔的亲兄弟,许国定却是许桔的亲祖父。

“这事是大爷爷、三爷爷和几个叔伯定下的,祖父也同意了的……”长辈是不该拿命去换小辈的,可若真的不去,祖父日后有何颜面在许家立足?有些事不是应该不应该,而是一定要去做。

“总之你们一个个都是懂礼的,一个个都比我强,只有我是个自私不懂礼的。”许桔道。

杨氏摇了摇头,搂住许桔,“孩子啊,我宁愿你这样不懂礼下去,这世上的事,太伤人。”

许桔在杨氏的怀里发呆,她不知道杨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地方暖暖的,可是又酸酸的难过,“二伯娘,我娘会怎么样?”

“她是个病人,谁能与她计较?无非是关上几天罢了。”

“我爹呢?”

“你爹也是病人,他那么喜欢钱姨娘,就让钱姨娘在他屋里养病吧。”杨氏虽说只有过许昭业这一个男人,可也是懂男人的,许昭文这样的男人,喜欢女人无非是为了色,说什么八字都是虚的,让他躺在床上整天对着钱姨娘的一张烂脸,就算是钱姨娘日后脸全好了,你看他还对钱姨娘喜欢得起来不。

杨氏抬头与许樱对视一眼,这些年在许家,不止是许樱变了,她也变了,若是过去许昭业在时的杨氏,岂是现在这般啊。

许国定带着两名心腹的长随往苇塘镇而去,谁知刚上了官道,就看见官道上有个道士骑着高头大马在等着他,“许施主请慢行。”

是武陵春……勇毅伯的儿子……“原来是武道长,您为何许家村外盘恒?”

“贫道听说许施主有事要往苇塘镇去,想要问问您能否与贫道一路同行?”

“哦?”许国定挑了挑眉。

“不瞒您说,贫道也要往苇塘镇去,只是不认得路……”

许国定知道,武陵春所说的不认得路是托辞,必定是有别的想法,可自己家的事,与他又有何相干?“我这一去是有要紧事的,并非是寻常的访友,还请武道长去找旁人……”他说罢轻踢马腹,绕过武陵春。

“许老爷,您真的想此一去有去无回吗?”武陵春说道。

“我若不想又当如何?”

“那就请您跟我一路慢行,等一等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

“我的这个朋友正在锦衣卫衙门……”

“糊涂!”许国定斥道,那些锦衣卫想要剿灭那股悍匪并非一两日,可他们行事素来霸道,剿匪之时从不分善恶,就算是明知道匪徒手中有许家的人做肉票,也是能救回就救回,救不回就报一个被匪徒所伤,丝毫不耽搁领功,所以富贵人家有人被绑了票,宁可自己倾家荡产出银子,不是被勒索得实在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银子来,是不会报官的。

“您就信那匪徒收了银子一定会放人吗?匪徒绑了票,又再绑送赎金的人,并非是什么罕见之事,您素来经多见广,岂会不知?再说您就不想问问我那朋友是谁吗?”

“谁?”

“连成璧。”武陵春笑道,“有了连家和我武家的面子,锦衣卫行事再狠辣,也当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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