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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300)

所谓耕读人家,八成就是全家只有一个人读书的乡下穷人家,江琳琅是县令之女,虽说有过不好的名声又订过亲,嫁到这样的人家也是成的,她陪嫁又多,想必能过得不差,许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只是怕江姑娘要恨自己命苦吧,若是如此,八成就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五妹呢?”

“五姑娘已然嫁到了展家,听说展家那位傻少爷,倒也不是十分的傻,就是不说话,也不许人靠近,洞房之夜从洞房里逃出去了,躲回自己未成亲时的小院住了,五姑娘是个刚性的,回门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回来的,听说过得倒还好,跟着展四太太学本事,颇有些进益,展四太太也知道自家孙子的情形,也不逼着五姑娘圆房,听说已经说好了,实在不成就从别房过继孩子。”

许樱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所谓傻子,就怕四六不懂出口骂人出手伤人的,那日子可就难过了,这样躲着人的,也算是——许樱怎么样也想不出福气二字来,许桔这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许忠进京来啦!

☆、145雪中送炭

连成璧本是年少得志的,十六岁就中探花入翰林,又是山东豪富人家出身,他长得又比旁人好些,自然是极引人侧目,在翰林院里头一天,光是为了看他长什么样过来转一圈的就不少,幸亏有许昭龄从中斡旋,又指点他什么人可教什么人要敬而远之,连成璧也是个聪慧的,日子久了,大家也瞧出来他不过是个孩子,虽说学问好些人却简单得很,厚道些的指点他几句,那些个不厚道的也就被许昭龄挡了,翰林院要说伤人无非就是嘴上伤人,连成璧在这样的事上是个不吃亏的,众人倒觉得他直白有趣,又瞧出他是有真材实学的,虽说也有跟他不对付的,大体在翰林院混了个脸熟人缘不算差。

要说他最碍人眼的倒不是他嘴不好,翰林院以文会友,文人嘴上偶尔说几句酸话都是寻常,而是他那个在连家养出来的大富之家的作派,上午不小心把墨撒到身上了,一转身又换了身新官服出来,今科的榜眼梁文初与他坐对桌,颇觉讶异问他怎么有衣裳换,连成璧淡淡道,“在衙门里做事总有撒到茶水墨渍的时候,因此让长随带了套替换。”这也不算是十分奇异,奇异的是第二日梁文初想起来他那套官服,说了句,“墨撒在身上不好洗,前门大街吴家巷有个叫张婶的最会洗了。”

连成璧谢过了之后道,“我还当那衣裳洗不掉了呢,已然让他们扔了,若是下次再沾上墨点子,就去找那个张婶就是了。”

梁文初听他这么说,低头不说话了,一套上等的官服少说也要值几十两的银子,连成璧说是扔了的时候,却跟扔了张废纸差不多,梁文初也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乃是江南梁家子弟,在族里并非大富,也是小康人家,也不过只有两套官服罢了,一套平常的日常穿,另一套上等的留待有事时再穿。

连成璧瞧着他的样子,知道自己大富的作派八成是引人侧目了,可他就是连家商行的少东家,若是装穷怕是更让人侧目吧。

于是也低着也不说话,梁文初这人性子厚道,为人也热心,过了一会儿道,“为兄痴长你几年,咱们又是同科,情谊应比旁人厚些,有些话若是不说倒是我不厚道,你这直来直往的性子应该改一改了,比如那官服,就算是真扔了,你也不该明告诉了我,说一句多谢惦记就够了,今个儿只有你我在此自是无事,若是那好事之人,到处传你奢靡,又要费一翻的口舌。”

若是依着连成璧之前的性子,就算是心里觉得这话是对的,怕也要顶撞梁文初两句,他被许樱劝导得脾气收敛了许多,知道梁文初是好心,点了点头,“多谢梁兄指点。”

梁文初见他受教,立时就笑了,“我知道你还年轻,我若是早成亲几年,儿子八成比你小不了几岁,有时候瞧着你文章学问上自是好的,可行事作派还是个孩子,难免多嘴几句,你别嫌我烦就好。”

连成璧笑笑,“梁兄是难得的赤诚君子,小弟感激还来不及呢。”

梁文初一抬头,瞧见他笑得如春花初绽一般,就算是不好男色心也快速的跳了两下,赶紧的转过了头,念了几句□,空即是色,咳了两声道,“连家是大富之家,可翰林院里颇有几个寒门子弟,比如柳学士,不止他出身贫寒,岳家也要指望他来接济,这些日子偏偏小儿子又病了,整日愁容满面的,你在他千万勿要张扬。”

“他小儿子生得什么病?”

“据说是疟疾。”

“我在家时曾听人说,京里的洋传教士手里有神药名唤金鸡纳霜,专治此病,他为何不去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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