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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弓记(42)

掌柜的深知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喜欢什么,也知道这三个人八成是世上的好东西都看遍了,拿来的都是精品,将箱子和匣子一打开,珠宝泛着珠光宝气,兵器铠甲等寒光森森。

“掌柜的,这些东西拿来的时候就这样?”

“自然不是,不瞒姑娘说,我这里雇着前朝造办处的匠人,专门翻新修复这些个东西。”掌柜的拿出一个蝈蝈步摇,“您瞧这个,这工,这料,显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上面还写着日期,小三十年的老物件了,拿来的时候又脏又旧,只当是普通的金器卖的,修出来了……就是好东西了。”

“这刀呢?”二龙一眼便瞧中了箱子里的一把刀,这刀光看刀鞘就是值钱的物件,鲨鱼皮嵌着红绿宝石,刀柄是象牙的,抽出来一看寒光四射。

“这刀来历就更不凡了……”掌柜的刚想细说,唐务庸从东西里面拿出一块端砚来。

“这砚台是谁送来的?”他皱着眉头问道。

“我瞧瞧啊……”掌柜的拿过来看,“这是上等的端砚,拿来的时候保存得就不错……我去翻翻帐……”

“不用了,这东西我要了。”

“成啊,我这里还有湖笔、徽墨……我给您凑一套文房四宝如何?”唐务庸是未来的少东家,掌柜的相当的巴结。

“不用,我只要这砚台。”唐务庸瞧着砚台背后的刻字发愣。二丫刚想仔细瞧瞧这砚台,唐务庸就将砚台拿纸快速的包上了。

☆、第20章 鸡犬

唐务庸瞧着手里的砚台,这是一方极好的砚台,端砚有眼最贵,而这方砚台有九眼,巧匠依着石形雕着莲花叶围着这九眼,再以砚池为水,巧夺天工。

他轻轻一呵气,砚上立时便有水珠,所谓的呵气成墨便是如此。

砚台的背后有人刻了一行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落款是观渔客,观渔客正是唐务庸父亲唐纯礼的号。

这一方砚台是父亲临终之前送给姨夫侯之焕的,父亲一生交友满天下,知己唯有侯之焕,姨夫虽然出身世家,却是丫鬟养的庶出子,侯家不缺儿子,姨夫在家极不受待见,就算是读书出仕一样受排挤,甚至被挤兑的不得不辞官带着妻子儿女和姨娘到乡下隐居,父亲病危的时候,他披星戴月单人单骑三天三夜才赶回京,看了父亲最后一眼,两人最后只说了几句话,父亲便亡故了。

他和母亲回乡下之前,听说侯姨夫被起复,委以重任,母亲知晓了之后说是朝廷拿老实人填坑。

他们回京之后也曾打听过姨夫一家的下落,只是听说姨夫奉命固守京城,姨夫为表忠心,连家小都一齐留下了……后来守城的将军投降开城门,姨夫一家下落成迷,有说当时便全家被杀的,也有说姨夫杀了家小自尽的,还有人说姨夫也降了的,也有人说姨夫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在守城将军投降前,已经带着家小悄悄的逃了。

要说降了最不可靠,姨夫若是降了,以他的文采名望,定是要做官的,可为何无人听闻姨夫的下落?

他本想去找母亲,可是母亲现在的心全在那个瘸子身上,姨夫又最重礼仪规矩,若是听说母亲改嫁定会恼怒不已,两个人遇见了……

他想了想,从自己的箱笼里找出平日里积攒的不到十两银子装到荷包里,把从小侍侯自己的小厮寄奴叫了来。

“你瞧这砚台,可眼熟?”

“这可是老爷送侯老爷的砚台?莫非您从当铺里面拿回来的竟是这个?”寄奴也一眼认出了这方砚台。

“正是那一方砚台,我姨夫爱砚如命这又是我父亲的遗物,若非是有什么变故,定然不会拿去当。”

“公子爷您预备如何?”

“总是要寻访一番的,我记得你有一个远房的堂叔是京城本地人士,原是在侯家伺候过的,你可曾见过他?”

“小的一直在家伺候公子,主母说不准我与那些个土鸡瓦狗说话,更不许去找他们。”

因着唐纯礼的病重时求告无门的困窘,李氏对那些个亲朋故旧向来没什么好话,侯家当初也因着姻亲关系没少求画,事到临头去求一支好参吊命,他们家却只拿着不到五年的陈年小参来,唐纯礼给他们家画的画,价值又何止千金万金?

她还私下听人说过,好些人都等着唐纯礼咽气,他的画价值再升一升呢,传到市井中,这些堂堂皇皇的朝廷命官,世家子弟,圣人学生竟不以为耻,反咬李氏攀污说她是利口长舌妇人,见利忘义,因着李氏娘家早已势微,唐氏宗族远在千里之外,这些人竟真的颠倒了黑白,京中众人纷纷附和捧高踩低讨好这些人,李氏成了千夫所指,就连唐纯礼也被说成是沽名钓誉之辈。狠毒至斯,难怪前朝亡了李氏会说举国上下无行无耻至此,当有亡国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