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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弓记(90)

她错开了目光,恰好瞧见低头看自己手上帕子的姐姐,“姐姐,这帕子是你新绣的?怎么绣起了哈巴狗?”

“好看啊。”凤儿淡淡地说道,“你呀,在宫里住了那么久,竟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姐姐,人家在宫里自然是要站相有站相,要坐相有坐相,在自己家里自然要松乏着些。”宫里那是什么地方?不用人拿鞭子训你,就是空气里那股子香味,宫人表面低眉顺眼不敢直视你,实则又无处不在的目光,就算神经再粗大的人,也会不自觉的“文雅”规矩起来的。

“你只管在这里说,反正谁也没瞧见你在宫里什么样。”凤儿拈了块松子糖入口,抿着嘴笑看妹妹。

二丫头一愣,她想起姐姐一举一动像谁了,竟活像了闻皇后,这动作这神情,带着股子抹不掉的皇宫味,他们俩个要说谁是打宫里回来的,不知情的十有*要猜姐姐……

她觉察到了另一个人的目光,将眼神放在了那人身上……是同福……她怕是早觉察到了吧,她发觉多久了?

“这孩子,看什么呢?”正在与李氏聊天的叶氏,以为二丫头是在看她。

“母亲那里似是比我这里多了两样点心。”

“你这孩子,过年就八岁了,竟只长了吃心眼,也不怕你舅妈笑话。”

“孩子嘛,总是要瞧新鲜,不管自己个儿有多少,瞧见别人有的自己没有,就要眼馋,这凉糕是糯米制的,虽多食生啖,但小孩子吃两块还是可的。”李氏笑道。

“同福,你拿个新食碟,夹两块凉糕给大姑娘和二姑娘送去吧,只她们一人吃一块不许多吃。”

同福微笑着夹了两块凉糕过来,亲自送过来,“二姑娘您可是要尝尝这凉糕?”

“张姑姑呢?”说起宫里出来的人,二丫头想到了张姑姑。

“她……因黑衣阁的事……”同福小声说道,“二姑娘还是莫问了吧。”

所以同福不动声色的就抹掉了自己的竞争对手,成为了母亲身边的第一人,“站在母亲身后的是金莲姐姐吧,她怎么做了妇人打扮?可是嫁人了?”

“夫人有孕不能服侍侯爷,挑了金莲姑娘开了脸送给侯爷做通房。”

“通房是什么?”

同福愣了一下,颇有些张口结舌,她不知道二姑娘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小孩子勿要多问。”凤儿随手捡了个松子扔她。

“人家就是想知道通房是什么嘛。”

她们姐妹虽是陪坐,说话的声音也小,但争执起来声音渐大,自然就吸引了大人的注意。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雷霆老脸一红道。

“舅舅你看我爹多凶!”二丫头装傻跺脚道。

“你啊,别装了!”叶逢春笑道,他从小看着二丫头长大,这丫头屁股一撅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二丫头,你过来,我瞧瞧你长高了没。”

“前个儿刚看过,哪能再长高。”二丫头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很诚实的跑到舅舅跟前,很乖巧地让舅舅拿手量身高。

“你还有脸提前个儿的事,你个小丫头,前个儿差点儿没吓死舅舅我。”叶逢春捏了捏二丫头的脸道。

“舅舅,唐务庸怎么样了?”提起那天的事,二丫头这才想起唐务庸。

“什么唐务庸?那是你表哥。”

“快别说了,他哪里配当二丫头的哥哥,遇见事情忧柔寡断,胆小怯懦,难成大事,被我送出去读书历练了。”李氏接话道,她神情淡淡的,嘴角微向上翘,眼见得是个不动声色型的虎妈,唐务庸……想必会被历练得很惨。

亲妈说亲儿子不好,外人除了夸她儿子实际上很好之外,只有转移话题了,二丫头很干脆地选择了转移话题,“舅舅,那一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到今个儿还一头雾水呢。”

“滕副指挥使没与你说明?”

“舅舅,我是想问那个张斌进京城想做什么啊?”

“他伤得不轻,又倔得很,到如今还没有口供呢,只是听说他父亲在南朝因党争坏了事,已然被关入天牢了,他来京城,许是被什么人逼的。”

党争?说来可笑,越是小朝廷党争得越厉害,南宋如此,南明也是如此,明明皇朝已经岌岌可危,正是应该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的时候,结果一个个争得倒比以往还凶了,没想到平行时空也是这般。

“这么说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是个蠢物才对。”雷霆冷哼了一声,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儿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谁想到去舅舅家喝喜酒竟撞见了刺客,光是惊吓他女儿这一条罪名,那刺客就该千刀万刮,“你与皇上都是精细人,非要治好那个张斌的伤要他的口供,要依着我的心思,一刀剁了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