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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围捕(172)

作者: 重山外 阅读记录

如果他真的是忌惮自己将来会抢走他所努力争取来的一切,八年前的事情中,他有无数机会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自己能从那种烂泥一般的颓废状态中,一点点挣扎着爬起来,离不开家这边对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支持。

但杜夏和吴澜雨的婚姻的确很奇怪,冯耀辉为什么坚持要让他们成婚呢?和吴家联姻对两家是有裨益,但无非是锦上添花,却到不了非如此不可的程度。这桩婚事,还是杜夏拿了吴澜雨和江源的照片要挟逼迫才成的。从之前的相处看,杜夏并不喜欢吴澜雨,吴澜雨婚后这样伤心不快,杜夏也被婚姻所牵制,搞得两人都身陷囹圄,两败俱伤,冯耀辉为什么要这样?

奚闻想着回来后所了解的桩桩件件,头一次觉得满头乱绪,没有一件可以梳理清楚。

也许是思虑得急了,手下的力道没轻没重,揪了皮肉,掐疼了怀里的小猫。

小猫尖利地叫了一声,反手一爪子挠在了奚闻的手背上,奚闻吃痛松了手,小猫从他怀里跳出去,站在高柜上,弓起背,神色戒备地看他。

奚闻低头看了看伤处,虎口略下的地方留了三道血印子,伤口处慢慢渗出了血珠,并不算很深,但也没留情。

明明之前还很温顺,只要受了激,转眼就不认人了。

奚闻微哂,又想到刚刚离开的人。

言语都很客气,但明显就是不高兴了。

自己心情不好,可能态度没那么迁就,但沈清野的确像是炸了毛的猫,怎么哄都不对劲。奚闻以前很少特意去讨好人,也没见过这么棘手的对象。

他生什么气?气自己住到了他家楼下,没跟他说一声?逼得太紧,没有空间感了?但这怎么能怪自己,事就是这么巧。

奚闻皱眉,越想越焦躁。

虽然从住在上下层,沈清野被下药,到同拍一部电影,再顺理成章、重修旧好,看起来的确像自己步步为营,居心不良。

他猛地站起来,怔在原地半天,接着像困兽般在客厅里打转。

找不出托词。为什么就这么巧呢?明明刚回来时还想要避开,却偏偏像磁铁般被吸附过来,兜兜转转,都是那一个人。房子和电影都是杜夏帮忙介绍的,明明知道自己对那个人偏执得厉害,遇见了就放不开手的偏执,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遇见?

想不通,到了死胡同。奚闻紧皱着眉,弯着腰蹲下来,胸闷气促,小脑抽痛,各种杂乱无章的话塞满了脑海,额间密密布满了冷汗。

手颤抖着掏出药瓶服了药。

药效发作后,那种纠扯五脏六腑的痛楚逐渐消失,身体的知觉抽离,平衡感也失去了,他重新站起来,半梦半醒,像踩在云端,走路时摇摇晃晃,被桌角磕了腰好几下,但不疼,摸索着,好不容易才躺到床上,然后闭上眼。

大脑非常安静,一片死寂,整个人沉沉下坠,好像陷入了流沙。

这就是他后来习惯所处的世界。

等他重新醒来后,手上的伤已经止了血,结了痂,他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大脑还很迷糊,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很久感觉到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在舔着自己手背。奚闻转过头,看见一只很瘦很小的猫紧挨着自己大腿,在舔自己垂落的手,不时还喵呜喵呜地发出不安的叫声。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家里为什么会多了只猫。

他下意识地想去抱猫,又看到了自己手上结痂的伤口,手停顿了一下。猫却顺势跳上来,攀着小臂,长长的尾巴一卷,踩到了奚闻的肩上,然后趴坐下来,小脑袋蹭着奚闻的下巴,热烘烘软乎乎的肚皮触碰着奚闻裸露的脖颈。

奚闻被搔弄得发痒,受不了地轻笑,把猫从肩上抓下来,搂在怀里,胸膛贴着一片温热,感觉冻结的心脏逐渐恢复跳动。

他在满室寂静里又坐了会儿,耳畔非常静,秒钟的移动都如擂鼓,他弯下腰,侧脸陷进小猫的皮毛中,自言自语地说,“算了,我们还是去找他吧。”

沈清野从奚闻那里出来,孟长云来了电话,说要把那一家子猫给他送过来。

沈清野说好。

三只小猫,一只橘猫,养的皮光水滑,懒散富态。见了主人,也没有很亲近,懒洋洋地绕着走了两圈,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窝趴下了,身后三只小奶猫推推搡搡地挤在母亲身边。

孟长云交出猫,仿佛交了烫手山芋,松了一大口气,把猫粮什么的,一并交给他,“下次这活儿可别找我干了,我做不了这种供祖宗的活儿。”

沈清野接过,随手放进柜子里,“麻烦你了。”然后将阮风的签名照递给他,“答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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