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裳(120)
「……」
祈引川拔剑的手被祁云压下,冰冷的雨滴顺着那只颤抖的手坠落在地,渐渐的在脚下化作一滩血雨,祁云并不是个有足够耐心的人,在祁引川意图拔剑的那一瞬便先结果了他的性命。
暗红色的雨,夹杂着泥泞流淌了一地,祁云的动作很快,快到其他人一时间都未有反应,她看了看天,决定在裙角被弄脏前结束掉一切。
祁云并不在乎旁人如何去说,既扮做了恶人,那不妨就做到底。
第70章 我
「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祁云被可离堵在药柜前,二人就那么针尖对着麦芒般的对峙了许久,末了还是祁云出于心虚的先笑了起来。
「莫不是,我又变漂亮了?」
「你少来嬉皮笑脸这一套。」可离动了动嘴角却并未跟着笑,只抓住祁云的手腕就地号起了脉,凝眉片刻后沉声道:「你又动武了。」
「不然我偷你这药,还能是做什么?」祁云倒是一丝都未想过狡辩,悠悠的将手腕抽回转了转,若无其事的态度反倒让可离急的如同热油浇头般:「我说过了,那药还没有完全研制成功,你可知道……!」
「我知道。」祁云留她一笑,转身到窗下:「但有个人,必须要杀。」
气氛已烘托到位,再配合着此刻萧肃的背影,祁云本以为可以就此将此事带过,却还是在转身之际被可离给一把拉进了里屋。
祁云的手臂受了伤,即便已刻意隐瞒的很好,却还是在转身之际被可离给一眼识了穿。
可离并不在乎有谁要被杀,只在祁云专心营造氛围时死死的观察着她的身子,如此不按常理的来,祁云也只好依了她笑:
「几日不见,可离掌使的眼光又精进了。」
「我不管你要杀多少人,但你的身体是我的。」无视了祁云的讨巧,可离边说着边褪去祁云的衣袖,手法麻利娴熟的替她处理起伤口:「我答应过她,要让你活着。」
看过太多的生死,世间万物在这位沙场老军医的眼中都已没有那么的重要,唯独伤病不可被无视。洒脱时可以宿醉街头,认真时眼下不会走漏哪怕一根发丝,身体发肤屡屡相牵,没有什么病症可以逃过可离的眼。
「你笑什么?」
「笑我得了个宝。」
这位有着绝对医者之心与最高医术的大夫,便是祁云可以屡次任性,「鲁莽」而行的底牌。
可离自然也是知道,却又无法对祁云放任不顾,无法放任不顾又不愿其再这般冒险,本是个豁达之人却偏偏每次都能被这位小阁主气的上火,几番下来手上力道便重了起来。
「不过这几日不见,可离掌使的手法倒是退步了。」
祁云继续着玩笑,可离只沉着脸一句「好了」,见那人当真有些生气,祁云又忙追过去哄:「我是好了,怎么有的人脸却黑了?」
「我说了,你这套在我这儿不好使。」
祁云的笑里还藏着几分娇,也就这位正认真生着气的大夫能够抵挡,可离将被风吹阖的窗重新推开,窗外依旧是平静如常的夏日夜晚,月澄而高悬,她的目光追随着那月:「仇恨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
回眸,将月光带与她:「重要的是你要活着。」
「我知道的。」
————
「祈云又去哪了?你为什么没有跟着?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玩什么鬼花样?」刺绣铺的房顶上祁烟百无聊赖,边盘问着游风边极其顺手的揭开房瓦:「她又要绣到什么时候?」
屋内的阿裳正在灯下专心绣着花,被诚心聘请坐镇刺绣铺已时有半月余,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掌柜的更是赚的盆满钵满,渐渐少有来店,这铺子倒变得更像是阿裳的。
阿裳对此并不感到疲累,反倒有些前所未有的感觉,被需要以及被肯定,这是她过往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她因此更加努力,日夜不疲,除了想要生意更加红火,更多的是想以忙碌来暂时驱赶掉对于祁云的思念。
可思念当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似乎可以附着在任何事物之上,稍一不留心就会冒在你的眼下,然后钻入你的脑海,再难掩压,譬如阿裳此刻正在绣着一副竹林月色,她单单是看着手下那月亮,便又想起祁云来了。
「看,她又扎到手了。」
思绪不过刚有了一瞬的慌乱,阿裳的手便也跟着乱,指尖涌出鲜红的血,这已是祁烟今夜数到的第三次。
将指尖吮在口中,末了阿裳又开始愣愣的发起呆,不是太早也不是很晚,刚近亥时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偶有路过,不过打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