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自凡间来(71)

无数碎片从半空中掉落，黑吴图的碎片在他眼中不断放大。他瞳孔一缩，只觉得有细长的红线从眼前划过，他还没想到这是什么，下一秒剧痛传来。这疼痛来自四肢百骸，识海被如潮水般用来的痛感淹没，只剩下说不出口的麻木，甚至还有一点点放松的感觉。

眼前的景物快速变化，从湛蓝天空到苍翠树叶，再到灰白岩石，最后定格在一片血红之中。血红世界中躺着一样东西，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他想了想，思维虽然有些慢，但到底还是想起来了。

那是他的头颅，只剩半边的头颅。

钟灵望着眼前被云龙符阵所化红线切割成无数块的尸体，也是一时无语。火龙符阵第一次使用，犀利程度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真不知道是蓝衫文士修为太弱，还是火龙符阵太强，她还没有完全发挥火龙符阵的作用，对方竟然就这么陨落掉了。

心念一动，虚空中若隐若现的红色丝线上火光大亮，红焰从地面一卷而过，眨眼之间，这些碎肉便直接化成了飞灰。

钟灵双手掐诀，火灵气所化的红色丝线顿时变成二十四张红色符箓，继而又合二为一回到她手中。

做完这一切，神识扫荡一遍周围，见没什么隐藏危险，她这才在周围设了个简单的迷踪阵，又利用周围地理遮掩一番，放入感应石，这才踏上传送阵。

白光亮起，低沉的轰鸣声在这片安静的山岭响起，短短一两息后，声音便消失不见。若非有人细听，只会以为这是莽林妖兽发出的吼声。

声音消失的同时，传送阵上再无钟灵身影。

——

碎石镇原名碎石村，原是女几山山脚下的一个普通小村落。因为位置恰好在乌金城与泗水城的必经之路上，故而来往行人颇多。行人多了，打尖休息的需求便随之而来，眼光好的村民便慢慢做起了这样的生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待到后来，碎石村便从最初的十几户人家扩充到了如今的几百户，最终形成了碎石镇。

因为做的是过路生意，故而除了自住房舍之外，碎石镇最多的便是客栈食肆。条件好客栈食肆会有屋瓦罩头，风吹不着雨晒不到，条件差的便只有路边的几张桌子几把椅子，一旦天公不作美，便只好收摊走人。

好在，如今正是秋分时节，便是直接暴露在日头下面也不觉得难以忍受。倒是有风吹过时秋高气爽的，屋外反而比屋内更舒服几分。故而，平日里几乎坐不满人的简陋茶肆外面此刻也难得做得满满当当。

“李兄，肃啸城...有柱子的消息了吗？”

一名镖师打扮的中年虬须汉子压着嗓子对坐在其对面的一人问道。然而他虽然已是压着嗓子，奈何天生嗓门就比常人大上几分，此话一出顿时坐在外面的茶肆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直说话声不断的茶肆顿时一静。

对面的中年男子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满脸愁容，炯炯有神的一双虎目里布满红血丝，明显没有休息好的模样。听到虬须汉子这样问，他喉咙滚动了几下，捏着粗陋茶杯的手有青筋暴起。

良久，他才挤出两个字。

“未曾。”

虬须汉子重重叹口气，随着这声叹气，整个上半身也矮了一截。茶肆里诡异的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一时压抑，连飘进来的秋风都吹不动彷佛凝成了实质的愁绪，倒是几片枯黄的叶子被秋风牵引着，打着卷在茶肆里走了一圈，最终又飘了出去。

不知是谁先发出重重一声叹息，彷佛有共鸣般，安静的茶肆逐渐响起轻微的抽泣声与叹息声，生生将这幅天高云淡暖阳抚面的秋日景色罩上了阴霾。

钟灵坐在最外边的一张茶桌旁，身上灵光皆无，相貌寡淡无奇，看起来就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女子。

她看着茶肆众人神情，内心没有掀起一丝波澜。这并不是她自诩修士身份，看淡凡人情感，实在是一路过来，这样的情景早已经见过几十回，如今已是麻木了。

肃啸城是陆桧山五大城池中最靠近女几山的一个城池，而且与广元城不同，此城是陆桧山凡人聚集最多的城池。而女几山的乌金城更是个凡人聚集的地方。从乌金城出发，若是顺利的话，凡人只需七八日的功夫便能达到肃啸城。虽然途中需要经过几处危险地方，但有镖师护送的话还是有□□成的几率能够安全通行，故而两城凡人之间交流极为频繁。

相应的，镖师这个行当更是两城凡人世界中最为热门的行当之一。

虬须大汉口中的柱子十有八九已经遭遇不测，陆桧山五大城池同时遭遇妖兽攻城，便是修士也没能逃出多少，凡人的话就更加不要指望了。而且据她所知，攻打肃啸城的乃是以妖蛇为主的兽群，蛇毒覆城，凡人能幸存下来的可能性就更小了。